但看他冷淡的样子,还是点了点头。
他笑了:“那你站好,不要躲啊。”
“?”
下一秒,少年上前一步,张开双臂,将她牢牢地抱在怀里。
这一刻,
怎么说呢?
像是宇宙大爆炸,所有的碎片星辰都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扩散蔓延。
上帝说,要有光。
于是就有了光。
武打片的拙劣音效在昏暗的客厅中回响,少年抱住他这辈子唯一的光,心想,她真的好温暖……温暖到以后一辈子,都不想放手了。
这是一个再纯粹不过的拥抱,更何况还隔着一层厚厚的羽绒服,除了身上感受到压力,其实并没有多少暧昧的因素,谢蓁甚至都来不及条件反射地把人推开。
“呜……魏丞,你放开呀……真的好重。”
他是把自己整个人都挂在她身上了吗?
然而身上的桎梏不仅没有减轻,反而更紧了些。
少年的指尖微微颤抖,下巴埋进她的围巾里,尽管几缕不听话的碎发争先恐后地往他鼻子上钻,还是不放手:“谢蓁,你觉得我是疯子吗?”
他们都说他有疯子的基因,哪怕医生都说了,那是长期压抑心情得不到缓解而形成的抑郁症,可所有人还是认为,一个疯到躲起来自残的女人,生下来的孩子又会是什么好苗子?
特别到了他十二岁以后,他浑身亮出来的刺和毒,更是让他们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其实这些事放到谢蓁眼里,又算得了什么呢?
在她成长的那个年代,史书上评为政治黑暗动荡的时期,什么竹林七贤的嵇康啊,阮籍啊,在后世已经化为了书页上形象单一的纸片人,可在当时人的心里,都是曾经活生生存在过的一柄标杆,作古不过百年,甚至他们的子孙后辈里就有自己的故交好友,时常往来交际着的。
他们在当时被誉为名士,受人追捧,不正是因为他们的特立独行,甚至惊世骇俗?
现代人往往以为古人死板,可谢蓁倒觉得,她们古人的接受状态可比现代人良好多了。
远的不说,就说她们家里的一位表哥,整日闲着没事就爱游山玩水,游山玩水就游山玩水吧,每每还非要带上一两百的仆人,专挑那崎岖险峻的地方走,他手持一柄拂尘,优哉游哉地缀在最后,仆人们就提刀带斧,冲在前面为他披荆斩棘,清除路障……就这么一种神经病的做法,还引得许多小姑娘为他神魂颠倒,茶饭不思呢。
跟他们比起来,魏丞打个架逃个学,都算得了什么啊!何至于就变成了疯子?
于是,谢蓁想了想,斟酌着说:“其实这个事,我觉得吧……得看站在什么角度想。很多人活着的时候被认为是疯子,死了反而被当作神仙受人追捧……人还是那个人,从来就没变过,变的只是世人的价值眼光而已……但眼光这个东西,我有一位表哥说过,就是个屁,根本不值一提!”
她这一通话说得实在太顺,以至于自己都没觉得带了个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等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说了个粗俗的词,才赶紧一把捂住嘴巴,一双大眼睛眨啊眨,很不好意思。
她在旁人面前都故作正经惯了,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魏丞这个人本身就是个随性而为的,连带着她和他在一起时也放松了警惕,难得流露出平时轻易不得见的可爱和慌张来。
她这小动作自然没逃得过魏丞的眼睛,一笑,原本故作的冷淡便散了,不舍地放开她,怪别扭:“ 课也不好好上,整天的瞎跑什么,我还会出事不成?”
少女睫毛扑闪,用犹疑的神情告诉他:我觉得你会。
“可是,毕竟是因为我的关系,才害你上了热搜啊。”她把照片的由来,以及自己对于发帖人的猜测简单说了几句,“可能是我们班上的哪个同学……你要查吗?要不我去告诉老师?”
“……算了。”一张照片而已,查它干什么?
反正魏家都认定了是他的错,而且,比这大的事情他们都压得下来,这又算什么?
让他感动的只是眼前的她。原来,他在这世上并不是孤立无援。
“谢蓁,我不疯。”
“我知道呀。”
“我也不会变成疯子。”
“……嗯?我相信你……可是,是谁说你什么了吗?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魏丞这才转过头,看向电视屏幕上明明灭灭的镜头。
这是十几年前的老剧了,最火的时候出过光碟,只不过那时候的存储技术还比较落后,四十集的电视连续剧,光碟加起来有一大堆,他只留了其中的一部分,翻来覆去地看。
红衣的女演员那时候才刚满二十,天庭饱满五官立体,一张脸满满的胶原蛋白,美得明艳张扬,和现在千篇一律的小花旦完全不同,哪怕是十几年前的渣像素,依旧难掩她的美貌,一颦一笑都颇具灵气。
“那是我妈。”魏丞说,声音淡淡的,听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