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汀站着有些局促,只想打退堂鼓。
跟过来的白鸟,藏在她右腿后面像随带的小毛球,它可怜兮兮伸出爪子,扯了扯江汀的裤腿。
费加廉看江汀面露难色,想到她目前还是保持着人类的生活习惯,应当是饿了,“快去吃饭吧,待会把画给我就行。”
江汀还没接话,就被沙发上的人不咸不淡喊了一声:“江汀。”
他的声音仿佛自带磁场,江汀一听就被吸了过去,整个人都活泛起来。
狄降知瞥了费加廉一眼,点开右下角跳动的胡萝卜头像,将共享链接打开,跳出一副未完工的横轴画布。
他问:“这是预备放在荔湾公园的?”
“对呀,才画了一半,但我想着狄老大你见多识广,审美又好,可以指导一下,我好及时更改呢!”
这股莫名的热络,使得江汀边说边凑过去,幸而仅有的理智拉住她了身体,在离狄降知一步远的地方停住。
屋内三人在暗淡的光线里,神色各异。
白鸟偷偷摸摸爬到江汀后肩上,嘴丁壳凑在她耳畔,用超小的声音说:“江小汀,你心里明明不是这样想的呀,我听见你让他闭嘴,不要打乱你来着呢!”
江汀:“……”
白鸟又补充:“你刚刚还骂他,现在又这么喜欢他的样子,你好善变哦!”
江汀一巴掌将白鸟盖在肩上,手动将它禁言。
这一瞬间,江汀感知到了狄降知四周空气的微妙变化。
这人五官一定有硬伤,施法将自己真实相貌隐匿起来,总是看着不太明确。
江汀在心里叹气:知道你也别说出来啊,傻鸟!
白鸟拿翅膀捂住嘴,委委屈屈跳到地上,趴在她鞋上自闭地缩成毛球。
它只不过是对江汀的一切都感到好奇嘛!它做错了什么,臭江小汀,它才不是傻鸟啾嘤。
才生出灵智的鸟,没有清晰的妖力概念,对于大妖的力量一无所知。
它的话不止狄降知听见了,费加廉也恨不得将它扔出去。
眼见着狄降知的目光微冷,费加廉忙出来圆场:“新人总是对工作充满热情,要是打扰到了狄老师,还望别跟这些小辈一般见识。”
妖间的阶级层目前还是很明显,虽然费加廉头发花白,看着比狄降知大不少,但实则还不够狄降知真实年龄的一个零头。
为了区分妖的大小,又不惹人注意,最近妖怪们入乡随俗得很快,都是将高阶的妖怪和前辈尊称为老师。
狄降知顶着像只有二十几岁的身体,神色自若地接受了看着四十好几的费加廉的尊敬。
因为一些旁门小道的传言,总是有妖对他产生无端的惧怕和讨厌,他早已经习惯了。
倒是没想到这里的妖染了人类的习俗,对他来了虚与委蛇这招。
没用的,帝神大人活了上万年,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
只要不犯事,小妖的言行举止再出格,都不能引起堂堂帝神的注意。
狄降知的目光重回墙上,“这张画的风格,似乎与刚才我们看过的,完全不一样。”
费加廉这才看清墙上的画稿,整个人都愣了。
见此,画稿人江汀也怵了。
入职前,她曾经问过,公司的设计风格和要求大致是什么。
费加廉当时看着她的画,目光充满了喜悦,“没要求,什么风格都可以,只要是你亲自下笔的完整的一副画。”
这种无条件的信任和欣赏,是对她的由衷肯定,相信每一个创作者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感到非常动容。
这也是促使她入职的另外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没有干扰的创作,无疑是可遇不可求的良机。
这次的创新,她本来信心满满,看到费加廉这个样子,一时没了底气。
良久后,费加廉果然问:“为什么不按照之前的画来做?”
狄降知的视线也看了过来。
江汀就瞬间压力很大。
她小声道:“不行吗?”
“行,当然行,就是太好了。”
费加廉抓着头发,走到她跟前,哭笑不得。
“这画虽明面上是放在人类的地盘上,但最终受用的还是附近的大Jing小怪们。只要是你用心做出来的画稿,放在那里就能起到作用,无关它画成什么样子。虽然我们往往会为了符合当地的风俗和景观,做出相应的风格调整,画得差不多就行了。”
费加廉说了很多。
简而言之,就是江汀没必要这样费尽心思,只要是她亲笔画的稿,就能发挥作用。
也就是说,她只要做一个固定输出的工具,随意画些稿子就行。
听起来很简单,却让江汀有些矫情地不快。
狄降知在旁听了会,慢斯条理道:“既然都是她的画,那么这一稿其实也是可以的?”
面对堂堂帝神,费加廉说话显然谨慎许多:“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