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兰姨站在院门边,有点诧异地招呼:“兰姨,今天回来这么早啊?”
兰姨冲他笑笑:“是啊小呈。”看向周讲于:“看看你这一头汗的,赶紧进屋洗把脸,今天别在小呈家蹭饭了。”
周讲于吐吐舌头,在谢呈肩上一拍:“等下去找你写作业。”
谢呈应了一声,朝着家走。
兰姨还站在原地,看着他进院子的背影。
“大美女今天也真好看哦!”周讲于从兰姨旁边过,哼着歌进院门,一眼就看到院子里晒着床单被罩,随口问,“上上个星期不是才刚洗过吗?还不到一个月的。”
“看着今天天气好,回来得早就给你收拾了一下屋子。”兰姨应。
周讲于听完这句突然想起什么来,也没顾得上回头看她一眼,只扔掉篮球甩掉书包,冲进屋子飞快地上楼。
听着咚咚的脚步声,兰姨嘴角一颤,看上去就像要哭出来,而后她堪堪止住表情,抬手在眉间轻轻一按,进了屋子。
没一会儿周讲于下来了,一脸空白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兰姨。
姨侄俩对视了几秒钟,兰姨从茶几下面的抽屉里抽出一张照片来。
照片拍得不好,但人脸是清晰的,因而某些隐秘的东西顿时显露无疑。
上头的两个人极其亲密,却完全不是玩闹的样子,因为兄弟发小之间关系再好,当然也是不会吻嘴唇的,更不会刻意把吻记录下来——
谢呈要看但是没看着的那张。
照片一直放在周讲于的枕头下面,还不到换洗被子的时候,所以这两天他都没着意锁进柜子。
兰姨把照片放在桌面上:“鱼儿,你转学去西容吧,不要等到最后一学期了。”
天色黯淡下去,吃完饭宣麦在堂屋里写作业,边写边问:“二哥,今天星期五,周讲于怎么没来咱们家玩儿?”
宣芳玲在旁边笑了笑:“周哥哥又不是没自己的家,哪能成天待在咱们家?”
谢呈心里其实也有点犹疑,但还是应了一声:“在家陪兰姨吧,今天难得兰姨收摊儿早。”
与此同时,兰姨家客厅里,两个人正面对面地坐着。
从下午那句之后,周讲于一直没开过口,兰姨见状也就沉默。做好饭一起吃完又收拾好厨房,整个过程反常地安静,一点人声都没出现过。
而后周讲于坐到了小沙发上,抬眼看着兰姨,兰姨才也跟着坐下去。
就好像刚才的几个小时都是在收拾姿态,准备谈判。
静静对坐了几分钟,周讲于先开口了:“小姨,我……”
“我”字过后的措辞却还没想好,兰姨超乎寻常地温和,没发火,没骂人,更没揍他,让他一时之间摸不着底。
兰姨看他说不下去,带着一丝侥幸问:“鱼儿,你跟小呈闹着玩儿的是不是?”
她的眼里晶莹,周讲于知道她想要什么答案。
顿了两秒,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摇摇头:“不是闹着玩儿的。小姨,我是同性恋。”
兰姨强撑着微微上翘的嘴角僵住,最后一丝希望碎裂。
半晌,她变得面无表情,说:“你不是同性恋,你跟小呈都还小,你们肯定是闹着玩儿的。小姨念书的时候身边也有这样的同学,但是他们大了之后都结婚生子了。”
她笃定地说:“都是闹着玩儿的,不是同性恋。”
周讲于脸上带着平日里见不到的认真,闭着嘴听她说完,他坚持道:“小姨,我就是同性恋,谢呈也是。我喜欢谢呈,谢呈也喜欢我,我们都不是闹着玩儿的,我们俩在一起,认真的。”
“你们还小,知道什么是喜欢不喜欢?”兰姨忽地提了声音,“才几岁就说认真在一起了?”
周讲于很平静:“快十八了。那你呢,你喜欢那个叔叔的时候是多大?”
兰姨蹙眉:“这不一样。”
“一样的。”周讲于说,“一样的小姨,我就是喜欢谢呈,跟你喜欢那个叔叔一样。你喜欢的是男的,我喜欢的也是男的。”
兰姨嘴巴抿直成一条线,胸膛起伏片刻,语气骤然冷了下去:“你跟谢呈是发小,从小太亲近了,小男孩儿就是这样的,会因为好奇跟太亲近的同龄人做些出格的事情,都是因为你们小,好奇,只要扯开距离就会好。”
周讲于立即反驳:“这不是距离的问题。”
“不,就是距离的问题。”兰姨声音有点发颤,“鱼儿,你马上转学去西容,你要是不想跟着你爸妈我就跟你去,我已经想好了,摊子不开了,县城里那两套房子和商铺能收租金,我陪你去西容读书。”
周讲于有点急了:“现在马上就要期末考了,你让我怎么转?”
“那就考完试走,必须走,距离远一点儿你就知道了。”兰姨自顾自地摇摇头,“绝对是距离出了问题,你跟谢呈都是,分开了就知道了。”
周讲于倾身,双手撑上茶几面,努力控制着情绪,把声音放得缓和:“小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