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字对自己说,他打算从自己身边离开,彻底跟他断绝来往——现在的场景何其相似!
仍然是他在着急,在无措,在请求陈叶尽别挂电话,请求他再等一等自己。只是,那八年前不曾理清,不曾出口的话语,这一次,他该怎么说?
“叶尽你别挂电话,再给我一分钟,一分钟就够了。你还记得那天我在你家,抱着你,在你耳边说出的话吗?你听见了,你记得的,对不对?八年前我还没来得及再说一遍,你就把我推开,这一次你不要再把我推开了好不好?你再听我说一次吧!”
他深吸一口气,朝电话那头,清晰地喊出声音:“叶尽,我喜欢你,我们交往吧!”
“……”那边仍然沉默着。
词遇一下子慌了。难道连这句话都打动不了他吗?抓着手机的掌心沁出冷汗,心如擂鼓,思绪纷杂,电光火石之间,脑海里掠过一个念头。他一咬牙,克制着心头的腻歪,几乎是用撒娇的口吻,哀求:“哥!你答应吧!”
——然而,那边依旧是沉默。
冰冰凉凉、毫无回应的沉默。
词遇怔怔地垂下手。
手机自松开的五指跌落,掉在地上。
他抬手揉一把脸,转过头,乏力地靠住落地窗。
SAM看在眼里,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词遇那一抬手揉脸的动作,是要抹掉什么透明的ye体。
他站起身,缓缓说:“Simon……”
却没有下文。
想安慰,终究不知如何安慰。
夜色渐浓。
华灯初上。
城池的繁华光泽映入词遇眼眸,流转着,变成一抹闪动的情绪。
词遇一蹙眉,弯腰拾起地上手机,反过来拨通对方的号码。短暂的等待后,传出一个柔和女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词遇快步往玄关走。
SAM不解地注视他移动:“你这是……”
“我知道他在哪儿了!”
词遇不稳地说,一把抓起车钥匙,砰的一声甩上门。
SAM默默地站在房间里,目送房间主人离开,无事可做地站了一阵,转身坐回沙发,打开电视,面无表情地收看CCTV1套现场直播的。
大年三十的夜晚,家家户户在家团聚,大街小巷变得清清冷冷。
陈叶尽独自坐在安静空荡的车厢里,刷刷刷,经过一个接一个站台。
到了自己要去的一站,他心中一数,正好八站。
仿佛冥冥之间,一站一站,与一年一年,划上了等号。
陈叶尽撇嘴一笑,觉得这样想的自己……还真够无聊。
这一条地铁线是去年年底新建的,客流量不太大。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夜晚,乘客就更少了,整个站台里,除两名值班的地铁职工外,竟只剩他一人。
他穿过地底空间,沿电梯走出站,横到街道对面,折进一条小路,拐个弯,抵达了目的地。
路灯的碎光挤进狭窄小巷,曲曲折折的台阶从一片破落房屋间向上延展。这里,仿佛是一个被城市遗忘的角落,按下了时光的暂停键,日复一日地维持初样。
浓黑的夜幕,月亮悬在天际,似一弯冷色细眉。积雪堆在街角、房顶、树枝上,把夜映照得通透清冽。
他拾阶而上。
有些部分结了冰,走路有点打滑。好在他童年时期的许多个冬天,都要上上下下这片台阶,哪里结冰,哪里打滑,他至今仍记得很清楚。
慢慢地迎着月光,踩着夜色,走到最顶端的空地。
华光闪烁的城市夜景,尽收眼底。
因着积雪未化的缘故,褪去些许浮华,增添几分雅静。
凛冽的风一阵阵吹向他,虽然很冷,却浸润直沁肺腑的冰雪气息。
他不由闭上眼睛,贪婪地深吸几口气。
再睁开眼时,一束明光,从城市的某个角落,倏然而上,窜向映入在瞳孔里的天际。
耳畔轰鸣,转瞬间,绚丽烟火绽放。
十二点了。
远处红砖教堂的钟声,叮当敲响。
仿佛被第一束烟火唤醒了般,很快,许许多多光束从城市的不同角落释放,如游龙窜向夜幕,绽开大朵大朵璀璨夺目的图腾。
隆隆之声翻滚,华丽烟火把城市夜幕,描绘成了一场浓墨重彩的梦境。
他仰头凝望片刻,敛起目光,抬手戴上羽绒服的帽子,转身离开空地,沿台阶往下走去。
烟火还在头顶的天空,不断地轰鸣、不断地绽放。
而他垂着头,手放在口袋里,安静地往下走。
走到某节台阶时,脚步一顿。
视线从台阶移开,缓缓地,落向站在自己对面的人。
是词遇。
月光细碎的洒在词遇身上。陈叶尽注意到,他的头发被风吹乱,眼眶下落着疲倦的Yin影,一张俊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