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注意到周围人的诧异,从头到尾的诧异。
从出门开始,他们就注意到季上将的些微不正常,一个少年走路时不知道在想什么,在他们前面撞到一棵树上,如果看到其他人这么不小心,这么笨,这位不生出不悦就很好,大概率会无视。
没想到,他停下所有的动作,全神倾注地看着他,好像被这样一个普通的少年吸引了全部心神。
只是一个看起来有点笨的少年而已,竟然能让季清远为此驻足。
更想不到的是,这位从不管闲事,也没什么善心的上将,竟然走过去帮人捡东西。
更让人震惊的是,不喜别人触碰接近的人,竟然在那个少年发愣的时候,主动将人扶起来了。
现在看着人的视线那么深,真不怕把小同学吓到吗?
好在视线移到小同学的额头上,眼神里没那么可怕,只是有点不悦……
几人都站着,在这个安静的小区里,周围除了鸟叫和风声,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一个无法说话,一个只盯着人看,其他几人不敢说话。
庄溪越来越紧张,他想,被联邦最传奇的上将这样一直盯着看,没人会不紧张吧。
不仅紧张,还有点热。
他穿的只是普通的衣服,没有冬暖夏凉的属性,从公司出来后,衬衫扣子解开了两粒,露出一截净白的脖子,纤薄的锁骨,上面渗出一层细薄的汗。
他鼓起勇气,要抬头看他。
“怎么还没走?不是才回来不到半个小时就着急要走吗?你倒是走啊。”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打破了这许久的沉默。
“咦,小朋友是你啊。”那天种花时在院外看到的老爷爷,盯着他额头说:“额头上怎么了?是不是这臭小子打你了?”
庄溪连忙摇头,眼神匆匆在对面人身上略过,只看到他喉头滑动,移开视线看向那个老人。
“上来就说我打的?”
声音清冷,语调平稳。
老爷爷走到他们面前,没理会他,盯着庄溪的额头看了一眼,“没事,只是红了,没有破皮。”
“咦,那天只在院外看了一眼,没想到小朋友你这么白,像个雪娃娃哈哈哈。”老爷爷玩笑道:“你是牛ru里泡大的吗?还是在雪堆里滚出来的?”
庄溪不好意思地笑笑,那个果子果然是让他变白了,今天已经不止一个人这么说了。
老爷爷这么一说,周围的人再次看向他,包括季上将。
他的视线比别人更深,看的更专注。
庄溪感觉更热了。
老人看出他的羞赧,转身对季清远说:“你不是有急事要办吗?怎么还不走?”
季清远脚扎根在原地一般,不说话,也不离开。
庄溪看向他,和他的视线再次撞到一起,对上又猛然错开,睫毛颤抖地移到他旁边的人身上。
视线移到别处才安稳下来,这时他才发现,他旁边就是生日爷爷。
所以,上午在公司里,杨老师说的房间里不方便见面的人就是他吗?
“小朋友,你不用顾忌他,有什么事就先去忙吧。”老爷爷说:“都住在一个小区里,没必要那么拘谨。”
庄溪站在原地,挪开一小步,点点头。
好像空气里有什么缠绵东西,缠绕着他,离开没那么简单。
庄溪抿抿唇,抱紧书本,侧开身继续朝前走。
经过他身边时,鼻尖又嗅到了他身上熟悉的气息,或许是他的感官和体质一样增强了,清冷的气息在他鼻尖让绕,许久不散。
像雪松,像檀香木,长在雪地里,木质气息被雪冷凝冲淡,只剩极其清淡的尾调。
“等一下。”
庄溪打了一个颤,脊背一麻,猛然停下脚步,一动不动。
脚步声传来,他自己走了六步,他只走了四步就来到他面前,伸手递过他“新生入学说明”。
庄溪飞快接过那张纸。
人还站在前面没动,庄溪抬头看向他,没有疑惑,好像不走也没关系。
季清远垂下眼帘,看向他清澈宁静的眼里,片刻,所有人都疑惑地看过来时,他才开口说:“不说谢吗?”
一句话解释了这个对于他来说,略显怪异的举动。
“说什么说!你做了什么事值得说!”
讶然爬上脸,庄溪张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老爷爷率先过来拉开他,“这点事就要人谢,你的风度呢?”
用一只手抱着书,伸手一只手,虚握四指,竖起大拇指弯曲了两下,对他露出一个笑。
季清远眼光微闪,继而眉头微蹙,抿唇不言,似是一些烦躁,又不止是烦躁。
生日爷爷也走过来,对他说:“必须要走了,会议还有十分钟。”
季清远没接这个话,却问生日爷爷:“你见过他吗?”
生日爷爷疑惑地看向庄溪,摇摇头,“从没见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