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前阵子四太太十月满足,给司家新添了一位小少爷,府上大肆庆贺,光是给庙里捐油捐香就不知花了多少。司师长虽上了前线,也是一封家书快马加鞭送回来,里头也有司浣山的几句吉祥话,吉祥归吉祥,甚是平淡。
那时都没回来的司浣山,如今倒风驰电掣的往桥桥那里奔。再没有别这个更昭然若揭的了,情根两处生发,重孙香火是继上了,种却是另一位司少爷的。
“这...”,司老夫人站起来又坐下去,她也知道先前浣山常来老宅,那时只当与老爷有军务要事相商,谁成想到,最后竟是鸠占鹊巢了!她揣度着桥桥如何想的,一个明修栈道,一个暗度陈仓,就说她自己,自然还是偏心司韶楼多些。司军长不在家,她也理不了这桩喜忧参半的家事,只叫人两边都盯住了,不要在这节骨眼上闹出什么事端,顶要紧的是将胎养好,其次是看好司韶楼,最好兄弟两暂时别相见。司老夫人虽也是从豆蔻年华过来的,但他们那时候全然凭父母之言,中规中矩,相敬如宾;如今这样荒唐的情天孽海,剪不断理还乱,她暂且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求这些冤家不要闹出什么乱子来,唉...”
司浣山来得风尘仆仆,连跟他父亲那里都没有个亲自交待。他原本是带了一小支亲信队伍在两区交界处排查,他们的探子在那一带发现了叛徒袁旺域的行迹,他要引蛇出洞。对方已是驻军弃子,势单力薄,得了司浣山放出的假消息,慌不择路,被瓮中捉鳖。司浣山的伏击兵得力,活捉了袁旺域,但叫他的两个亲信逃了。司浣山一面押送袁旺域回鄂区,一面安排人继续追捕那两个逃了的,捉到不用留活口。
回程路上正遇到来给他送信的,正是七巧那个相好的,司浣山的眼线安插得隐秘,打探消息倒事无巨细。按他往常的城府与思虑,袁旺域这事还没有了结,合该他亲自回去,但司浣山难得冒着风险,违了军规,将后续诸事交给副手,先严加看管袁旺域,师长及旁人要是问起他来,只说他们兵分两路,他带队去追那两个逃了的了。
他交待完这些,只带几人,连夜抄着野径小道,策马扬鞭赶回老宅。更深月色半人家的在荒村泥路上跑马时司浣山还只是心情悸动,直到万丈红光刺破云层,朝雾如金粉洒落,出早市的人挑担子摆铺子,人间在静谧中初生热闹,司浣山才在春风得意马蹄疾里头渐渐按捺不住狂喜——桥桥有了他的孩子,他用最低劣的手段将背德私欲培出了纯洁胎婴,司浣山恨不得昭告天下!
他下马直奔后院,军披风挟着朝露晨光一并推开门。
春宵露重,屋里反着木果香的chao,桥桥睡得不安稳,被他惊醒,眼睛还是红肿的。司浣山先见着了那只从红帷帐里伸出来的手,层层红色堆在手背上懒散地往下滑。司浣山脚步缓下来,呼吸还没平复,他站在床边,握住那手,他愿意在那手掌之中。
“桥桥,”他跪在床边踏板上,眼下有些青灰,面上却极Jing神,控制不住地笑。他总是两人初次相见时的样子,温和沉静,低头看着桥桥。桥桥叫他大哥哥,他的温柔被生吞活剥的念头挤得溢在表面。
桥桥揉了揉红眼睛,手握了握,司浣山的手指细长,指节生硬,不是在梦里头。他晓得了,他回来了,他笑,桥桥笑不出来,张张嘴也不知道说什么,眼里头又氤氲起来。
那给司浣山送信的小厮,将大少爷如何发作,如何走人给他讲得详细,司浣山还偏要装作不知:“是不是我回来迟了,怎么喜事倒惹你哭?”
桥桥摇摇头,他对司浣山总没司韶楼那般的亲密,他怕为了这个肚子司韶楼再不来看他了,他郁结又着急。司浣山的指腹轻轻拭在他垂下去的眼角,桥桥一想到司韶楼就不知所措:“怎么,怎么就一个月了,可我不想,我不要这两个东西。”
司浣山的手顿了一下,声音听不出波澜,他的心被攥得扭曲生疼,语气还是柔和:“大哥知道了,他叫你受委屈了是不是?”
“他没有,”桥桥争辩一般的,“是我叫他难过,我叫他伤心了。”
“他只是一时想不通,”司浣山脸上淡淡的,桥桥坐起来倚在靠枕上,司浣山看着他赌气一样的拿手攮了一下那还不明显的小腹,即刻拉过桥桥的手腕,一时用劲狠了,桥桥手腕上红了一圈。
桥桥痛得叫了一声,司浣山才反应过来,手也并没有松,接着刚才的话往下说,替桥桥出谋划策一般:“一时不见也是好的,何况你现在养好身体为重,在这里难免要和大哥再起冲突,他见着你就难过伤心,你也不愿意是不是?”
司浣山贴向桥桥,轻轻吻他的耳垂,闻到桥桥的味道都让他战栗,但他比司韶楼能忍能藏,他摸着桥桥的脸颊,动作轻柔:“我有一处私宅,你暂且住到那里...大哥喜欢你,他不舍得不见你的;等他想通了,欢欢喜喜相见,好好地跟他说话,不好么。”
司浣山一夜赶路未眠,司韶楼也在酒楼里枯坐了一宿,有往常同他熟识的公子哥邀他去风月场歇息,他只不搭理人。
从酒楼的窗口往外看,湖水低洼得像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