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它的人用力很重,它被狠狠拍到了墙上。接着,再次被用力地关上。“咔哒”,它被手动锁了。
“快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宴宗明低吼,他的声线透出不明显的颤抖,就和我心里被狂烧的岩浆一样灼烫。
原来不是对我说话。我松了口气,凝神细听外面的动静,心跳不由自主震如擂鼓。我发现我在期待——他这是遇到了谁?
会是那个人吗?那个,我只见过一次,但和我长得很像的人。
经过三月份那个晚上匆忙的一瞥,说没有想过要去找她,是假的。尤其是确定了自己身体里流的血不姓宴之后,去找她要答案的想法就每天都会在心里冒头。不去做,只是因为不想打破现在。如果真相迟早会被摊开来,那么我希望迟一点。
我这些期待和紧张,最终由一个低沉的嗓音给出答案:“学长,对不起。”
我愣住了。
竟然是叶诀。
“不要跟我说这些废话!”宴宗明的喉咙仿佛被扼住,却又忍不住暴怒,声音又沙又刺,“你到底什么意思?这么多年你和傅秋溪都销声匿迹,为什么现在一个个都跑出来了?”
“这是凑巧,学长。我真的只是从国外的研究所调回来,紧急上任。”叶诀用我从来没听过的语气说话,每个字都轻声细语,就像在……在安抚一只狂躁的猫。
不过,终于听到我能听懂的内容了。
“紧急上任”,他应该是在说自己在万州的研发总监位置。这个位置他其实也只坐了小半年,也就是说,他是年前上任的。此前他确实在国外做信息素研究,为万州这间研究室提供大量技术和学术帮助。要不是万州前一任产品总监病危,总部找不到合适的人,他也不会那么年轻就被破格提拔。
他还在小声而认真地解释自己的工作现状,就跟我所知道的一样。随着他郑重其事的叙述,我紧张的心情也静了许多。
我早已在工作接触中意识到,这种能给一切暴躁降温的交谈气场,是他的特殊才能。宴宗明应该也被他这种才能降住了。我听见他走向水池,接着有水流声。
“我不管你是为什么回来,也没有兴趣知道。”听起来,宴宗明果真冷静了很多,“我的诉求只有一个,不管是你还是傅秋溪,我都不希望再看见。”
“我理解。”
“理解就好,希望你也能做到。”
“不行,做不到。”叶诀回答。
水声停了,“不行?”宴宗明警惕,“你想做什么?”
“我现在是宴雀的上司,还住在你爸家附近,总会再见到的。”叶诀的口气一本正经,内容却是扯淡。哪怕隔着一道门,我都能感受到他故意逗宴宗明的用意。
这跟我了解的他很不一样,我感到违和。
看来,他和宴宗明的关系并不差。是了,爷爷和叶老爷子做过同僚,深城官员的子女基本都在同样几所学校上学,他们俩早年认识并不奇怪。
宴宗明的回答证实了我的猜想:“不要跟我扯这些俏皮话。”语气十分无奈,却又透出下意识的迁就,的确熟人间才会有的态度。
跟着,没有叶诀回答的声音,只有重新响起的水声。然后是一阵推搡的动静。等再听到叶诀开口,他的情绪既像哀求,又像撒娇。
“学长……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我想补偿你。”
宴宗明似乎在推拒他:“我没什么需要你补偿的。”
“那么你补偿我,好吗?”
……叶诀竟然真的在撒娇。
而宴宗明仿佛听到了不可思议的笑话,笑得像打嗝的某种家禽,分不清是在嘲笑还是纯粹觉得好笑。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停下笑,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说:“叶诀,二十二年了,算了吧。你好自为之,奉劝你别打扰我。”
话说完,水也再次停了,他就这样离开了。
卫生间里只剩下外面的叶诀,和躲在隔间里的我。于是,我替宴宗明听到了本该是他来听的话:“可是二十二年了,你还不知道我喜欢的是你。”
为这句话,我的大脑再一次高速胡思乱想。
一直到叶诀也离开卫生间很久,我还没有让自己放松下来。情绪和逻辑交织在一起,几乎把我那点醉意都搅干了。我渐渐清醒,终于从隔间出来。
又洗了一把脸,我在脑中梳理刚才获知的信息,得出一个大胆的推测。
或许因为这个推测实在太大胆,且基于人类伟大的直觉,我反而没有为它的惊人而慌乱,也没有去思考否定它的可能性,只想着要找个什么机会来一探究竟。
当做下要探究竟的决定,我便把先前的情绪揭过了。
深吸一口气,我准备走出卫生间。
这一刻,我以为今晚的意外情况到此为止了。完全没想到还有另一个更强大的冲击波在朝我……不,是朝我们家,狂奔而来。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推门回到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