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笑宛如纸上墨痕,风一吹就散了,只有铃铛声在风中摇曳,崔清酌走近两步,“怎么了?也不说话。”
崔清酌深吸一口气,满山遍野都是酒香,他闻不到桑落身上的气息,他想像着桑落把铃铛踢得叮当响,低着头不肯理他,是在生他的气吗,崔清酌伸手,“桑落你过来。”
只有风穿过他的指缝。
崔清酌缓缓收回手指,他忘了掌心的伤口,桑落大概看见了,却没有问他。
“我一直以为你是普通的孩子,父母养不活了才偷偷放在我的马车里,所以从来没有想过帮你寻父母。”
崔清酌往前走一步,“要不是苏苏来偷酒方,我也不会猜到你的身世,溯雪师傅是你的父亲,定国侯应该是你另外一位父亲。”崔清酌笑笑,“桑落,你是侯府的二公子,是不是有人已经告诉你了?”
那个侯府世子突然到永济,很可能是为了桑落而来。可桑落小时候被喂过药,要是生活无忧,容溯雪怎么会费尽心思把桑落藏在他那里。
“那些人不是好的。”崔清酌又往前走了一步,铃铛声越来越急促,起风了,他重新伸手,声音有点颤,就这么紧张起来,另一手攥着手心,脸上还有些不自在,他想要去捂住桑落的眼睛,又强忍住让桑落看他的不自在,故作轻松地说,“桑落,跟三哥回家。”
依旧无人应他。
崔清酌忍不住摸索着去摸桑落,面前却空无一人,只有铃铛挂在树梢。
他攥着铃铛,脚下踩空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25
从小亭往溪水的路是走熟的,桑落怕三哥等的太久,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过去的,还不等喘匀气,就看见两个大汉拦在他面前。
桑落正要绕过他们,那两个人忽然一左一右架住了,桑落挣扎的时候把脚上的脚镯踢掉了,这一失神,人就被制止了,然后桑落就看见有个年轻男子弯腰捡起了他的脚镯。
“还给我!”
桑落伸手去抢,下一瞬间嘴就被堵住,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男子随手把他的脚镯挂在树梢上,“好啦,放在这里让崔三少爷来找你好不好。”
桑落说不出话,红着双眼瞪他的脚镯,心里一直祈求三哥别一个人跑过来,他看不见,摔了怎么办。
接着桑落被蒙上双眼,也不知道被带到哪里,然后关在了一间屋子里。
那年轻男子站在他面前,含着戏谑的笑说,“解开吧,还怀着身孕多辛苦,回头我小外甥出什么事,我可要找你们算账。”
两个大汉小心给他松绑,取下蒙眼的布,才躬身退下。
“你要干什么。”
那人笑眯眯的说:“带你回家啊。”
桑落瞪着他不说话,觉得这人莫名其妙。
“你是被崔清酌捡回去的,就不好奇你父母是谁?”
桑落指了指自己,认真道:“如果我有父母,为什么那么多年不曾找过我。”他小时候见别人有父母,就他没有,曾经躲在被子里哭过,后来长大了,也就不再纠结这件事,师傅师母待他如亲子,有师兄师弟,现在还有三哥,以后会有他和三哥的孩子。他接着道:“以前的事情我不记得了,我也不生气他们不要我,你快让我回去,时间长了三哥会担心。”
“你这性格既不像那人,也不像老疯子。倒是被崔清酌养的挺好。”这人摸着下巴嘀咕一句,转身道,“等崔清酌来接你吧。”
桑落怎么可能安心等崔清酌来,崔清酌找不到他肯定会着急,还有那个挂在树梢的脚镯,桑落越想越担心。
这里是二楼,大概觉得桑落怀着身孕闹不出什么事,只锁了门那些人就都走了。
桑落急得团团转,终于想出一个办法,他将茶杯打碎,然后用碎瓷片拆开被褥系在一起,从窗边垂下去。
这个小院许久没有住人,十分荒凉,桑落小心翼翼地从窗台爬下去,也幸好酿酒是体力活,桑落的体质很好,揣着六七月的宝宝还能行动自如。
即便如此,从院墙翻出去的时候,桑落也已经全身是伤,手心被来就被碎瓷片割伤了,爬下来的时候又加重了伤口,扭了脚,糊了一身泥,却一点没觉出痛,他只想快点见到三哥。
桑落被带走之前悄悄拨开了小兜里装着百花酿的瓷瓶瓶塞,如今城里酒香太浓,蜜香更好辨认。他的本意是有人陪崔清酌一起找过来,完全没想到崔清酌自己沿着花蜜一路摔来了。
崔清酌跌跌撞撞,也不知道撞了多少次树,踩了多少坑,终于出了山涧,然而香气到这里突然断了。
他茫然地站在那里,伸手去抓路边的草jing,准备再往前走一段,指不定前面又有香味了。
可那草是带着细刺的仓木,他又看不见,快要握一把刺的时候,手指忽然被人握住,柔软的手掌把他的手指与仓木隔开,崔清酌忽然听见人喊他,“三哥。”
下一瞬间,崔清酌已经攥着桑落的手指紧紧把他抱在怀里。他将下巴轻轻搁在桑落的肩膀上,怀里的人是真的,粘着酒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