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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缓打量过地上长跪不起的杜义,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低声说道,“起来罢,替孤去传了旨意。”
杜义浑身一松,重新仔细地磕过了头,方才说道,“谢陛下。”
赵缨瞧着杜义也踏出了承明殿微微敞开光亮的门口,捏着手中的奏报淡淡想到,承明殿这个地方,真是寂寞得令人感到寒冷。
他想外头不是已入春日了么。
半晌不过是笑了笑,他想赵绪终归是要死的。
外头的春日盛极了,到了寒云寺的时候,古木虽已葱郁,丛花却还未开。
沈羡立在窗前,见到赵绪颀长的身影自淡薄的山雾之中走来,他容色极好,如玉如珏,又从来都从容坚定,所到处,便给她安定与温暖。
山中雾霭与岚泽这样得宜,映衬的他如同这世间最温柔的一道春风。
沈羡不自觉笑了笑,便见到他徐徐走到她的轩窗之前,递给她一枝开的灿烂的桃花。
“阿羡,帝京的春日到了。”
而我回到了你的身边。
她伸出手,接过了那枝桃花,向着他笑道,“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不知我们宣王殿下从何处寻了这桃花来。”
赵绪笑了笑,低声说道,“阿羡心之所向,我之素履所往。”
沈羡将桃花抱在怀中,忽然想到了那一日云州官驿,赵绪过了她的门前,却向她说道,怕带了病气,不能向你讨杯茶喝。
她笑道,“今日宣王殿下可要讨杯茶喝?”
赵绪亦是点头笑道,“还望阿羡姑娘烹茶以待。”
沈羡便将桃花插进案上的瓷瓶中,烹了茶等待赵绪从禅房的那道门前向她走来。
她低头拨弄过茶盏,沏过茶,想到她并不善烹,也不知道赵绪可善品否,不由唇边泛起了笑容。
然而一直到茶盏的滚烫渐渐归于平静,那道门仍未有人从外头推开,沈羡心头微怔,起身向外头走去。
外头的山雾已经渐渐散去,她推门而出,见到赵绪立在她的门前,面容间有些苍白之色。沈羡愣了愣,瞧见他唇角渐渐涌出一些鲜血来,滴落在衣襟之上。
“赵绪!”
她惊慌地握住他的手指,无措地瞧着他眼底仍然温暖的笑容。
“阿羡。”他勉力笑了一声,将涌到的喉口的鲜血咽下去了一些,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指,平静道,“我无事。”
“我去寻十一和初七!”
他将她拉住了,低声道,“无事,毒已经有些时日了,只是发作起来吓人了一些,不妨事。”
沈羡眼见赵绪连手指间都有些僵硬,他分明是在骗她,这个毒定然让他痛苦万分。
她瞧着他仍然勉力向她微笑的模样,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头脑中忽然之间轰地一声,有什么东西将她推向了望不见底的深渊。
她怔怔了片刻,颤声问道,“是我。”
“是我令你中毒的,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HE 不要慌。
渣作者这两天身体不太好,尽力日更,不行就隔日,谢谢小天使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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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手
玄深命人将赵绪送到了他的禅房, 摸过了他的脉搏,面目间露出了一些惊异的神色。
赵绪面色虽然苍白, 神智却清醒,他靠坐在几案之前, 向着玄深缓缓点了点头。
“裴贞接旨了?”
玄深也不避讳一旁的沈羡, 说道, “承明殿那位下了明旨, 封了镇南王从前的副将之子为武定侯, 不日便会去北方了。”
赵绪笑了笑,“他果然不肯姓赵。”
玄深瞧了他一眼,“武定侯既然要去北方, 身上的毒想必已经去除。”
赵绪点头,“灵川则可保。”
玄深叹了口气, “殿下执着,老衲不便置喙。”
赵绪的毒只是一时发作, 此刻已经缓了过去,玄深通晓此毒药性,知它短时间内不会要了人性命, 便合十了双手,念过一句佛偈, 将禅房让给了一旁的沈羡。
禅房内重新余下了他二人,沈羡才低声说道,“是我从承明殿给你寄信时用的洒金纸,那上头有毒。”
她原先在承明殿当差的时候, 曾经给赵绪送过一封信,本意不过是想要提醒赵绪,小心提防旭王赵绎。
那时候她用了承明殿的洒金纸笺,当初并不曾觉得异样。
可是自从她送出了那封信,小南阁就再也不曾供过洒金纸,换成了普通的宣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