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锦生睡皮微垂,“您老来我们这有日子了,本该早就该请过来说话的。”
“不敢不敢,”那班主站着不敢坐,何锦生笑了“荣庆班也是有名头的,怎么就混到现在这境地呢?”
何锦生开城布公的询问他落魄成这样是否与当年际遇相关,那老板看了看掌柜的,杨掌柜点头,于是他就从头说起。从自己怎样发家,到怎样在这地方撂了官司,“哎,说起来,不该惹了这当地的土阎王才是。”
何锦生对他前面的话并不感兴趣,几次打断,那人都能唾沫横飞的又讲回去,始终不提重点,何锦生也就慢慢同他耗,直至不得不谈到芜镇。
“这些我都知道,你说的那土阎王可是鄢容?”
赵老板点头“是呀,是我们那唱小旦的不好,惹了是非也就是了,场子也砸了,虽然打了鄢少爷,可我也没饶过他们,把他们可是狠狠打了一顿,请了人说和摆席谢罪求鄢少爷撇过就好。偏生鄢少爷不给面子,连我的戏班也扯进官司去,一班人抓进去一半,就连我也在镇上大牢里蹲了半月有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衙门就像大开口的狮子一样,任是多少银钱扔进去也是白搭,穷得个底掉,莫说再支个班子,还欠下了不少的债。”
何锦生冷笑,心里只觉得是这人没本事而已,他没有耐心听诉苦“我只问你,你们那唱小旦的长得我和可有几分相像?”
何锦生抬起头端正面孔看赵老板,正对上赵老板诧异的目光,那老板立刻垂头。何锦生笑着说“无妨,赵老板有话便直讲。”
赵老板仔细看了看他,摇头“不像。”
“总有些相似的地方?”何锦生抬手中指在要眉尾处划了一下,眼露笑意。
赵老板觉得何锦生红也是有些缘由的,总是有些风情,只是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于是据实相告“一点都不像。”
“一点都不像?”何锦生倒愣了,喃喃重复。
“那人圆脸,您是长脸尖下巴。他杏核眼双眼皮。”何锦生默然,他是单眼皮,明显没那人好看。
“他杨柳细腰上身短下身长,您,”赵老板没说下去,因为何锦生的脸已经黑了,班子里的人都知道,何老板上身长下身长总要靠衣服调整。
“年头久了,您老莫不是记不大清楚了?”
赵老板心里只敲鼓,不知道何锦生莫名其妙问这些做什么?上上下下把他好一番打量“果然不像,我做这些年生意难得遇上像他那样的奇才,那孩子自幼便在我手上受教,且因为他遭遇的这些事,好些年梦里总梦到那孩子凄凄惶惶的问我,这到底是为什么,我怎么会忘了他相貌呢?“
听赵老板说得酸楚,何锦生垂目,那人死了也有些年头,有人提起他还这般念旧动情,抛却师傅徒弟父子亲情还有那疑似说不清道不清的哀愁,光是这悲伤,就足以让人羡慕。
若是自己将来没了,鄢容,不说哀恸即便像这样想起他便戚戚哀哀,这一生的心愿也就了了。
“大老倌捧场,小旦愿意应承便应承,不愿意应承便推托,何至于闹到不可收场?”何锦生恨云祥挑拨,只觉得这人心机太多,当年的事虽然没有他的份,想必也有他的缘因。
赵老板欲语还休,情绪厌厌的,“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感情的事谁说得清啊。”
“我认识的鄢容不是这样无理的人。即便少年时不懂事,任性而为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能有什么难言之隐?只说逮到他和有夫之妇在屋内偷情,两人确实都在屋内,只是我们那小旦并不知道这女东家在屋里,还以为,以为是别人来着。”
“噢?”何锦生挑眉,听得出来他潜台词是说鄢容陷害那人。
“终究是没有证据,但是风言风语传开,再加上是鄢少爷带着堵的门,于是闹得愈发的大。那女人是鄢家旁支的媳妇,长得煞是好看,也确实总来看戏,要我说恋慕是真,jian情实实的没有。可惜两人在祠堂里都被打了板子,脖子上又挂了臭水游街,那女人寻死觅活说污了她清白,后来到底撞死在牌坊上。”
“那把你们小旦沉猪笼以什么名目呢?就没有人管管?”
“怎么没人管?管了又有什么用,是人死之后的事。那鄢少爷滑头得很,沉猪笼不是他亲自出的头,是教唆了那女人的丈夫报私仇,说是一命抵一命。”
何锦生听故事听得怔怔的,眼前黑街秀水人头攒动,鄢容站在一壁端着手冷冷的看,不由得走了神。
赵老板自言自语又感慨好多,他多半都没听进去,只是说鄢家势大路子多,穷人命贱如土,但是人做孽太多,总会有报应的,他鄢少爷也不是也遭了现世报?话说到这里突然刹了口。
何锦生垂目,好半晌才回过神了,一室静悄悄的,那两人都在看他,何锦生怎么想也想不出,任他打骂的好好先生是他人口中心肠狠毒的人。
何锦生总觉得自己落了什么关系的地方,左思右想也不能参透机关,是以吞吞吐吐想了许久才问出另一个关心的话题。“听说鄢少爷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