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如同被五色丝线不按章法地缠绕,不知如何落手才是。
重活一世乃是她此生最大的秘密,她若是要以此来试探陈仲瞻,极有可能会暴露,相反,若陈仲瞻也是重活之人,那她便无须多烦忧。
思忖良久,江妩咬了咬牙,而后便做了决定。
她要赌一回。
江妩想寻着与陈仲瞻单独相谈的机会,可这就正如身旁的澄添一般,她也想把陈叔瞩拽过来说话,只江妩不如澄添这般大胆。
正当江妩咬唇思索之时,就见身旁的澄添抱胸跺脚,抱怨出声,“腿乏了!不走了!”
陈叔瞩一听是澄添的声儿,便看了一眼六皇子,连忙就凑到澄添低声劝道:“澄添,莫要胡闹。”
☆、东坡居士
澄添自是看到陈叔瞩的动作,他先是看了一眼自家皇兄之处,才眸色忧忧地过来劝自己。
听起来似在责她一般,实是为她在六皇子跟前做掩护打点。
原先心头的些许生气一瞬就烟消云散,澄添抿了抿唇,憋住心底的笑意,装作不乐意道:“反正我是不走了。”
陈叔瞩看见就站在身旁的江妩,便尴尬地冲江妩笑了两声。
他拉着澄添离得三人稍远些,就同她咬耳朵道:“澄添,六皇子都未说甚呢,你倒好,比主子还要娇气了?”
陈叔瞩话上虽责,但又是处处相顾,“且忍忍罢,莫惹得六皇子不快,再走一会儿,我便寻借口让六皇子坐下歇脚。”
澄添在心里颇是哭笑不得,也就得这个陈叔瞩,怕是到现时还以为她是那宫中可怜的小太监罢。
今日所见之人,哪一个看不出她是姑娘家?
陈叔瞩老说她借着小主意颇多这一点,才讨得六皇子欢心,既是如此,那她便再使些小滑头,也无伤大雅。
既都离得远些了,她才不要回去。
打定了主意,澄添就一声不吭地拉着陈叔瞩往木芙树后走。
陈叔瞩满是疑问,被澄添拉着走,便又低声问道:“澄添,你这是作甚?”
“你跟我来便是,怎那么多要问的。”澄添做出不耐烦的模样。
陈叔瞩步子不停,回头就见三人正停在原处看着他们,他便不好意思地冲三人喊道:“且稍等一会儿。”
怎知澄添人瞧着不大,可声儿却不小,她也回头喊了一声,“六哥,不用等了,我同陈叔瞩去顽会儿。”
话一出口,她就拉拽着陈叔瞩过了木芙树,一路小跑。
按理说,陈叔瞩怎么也是年十四的少年,力气怎会比不过澄添这个小姑娘,任由她拉着一路小跑。
这种事儿原倒是不会发生,可他却发现澄添方才喊出来的嗓音有些不同,不若平日那般轻和,倒有几分姑娘家的娇俏。
他微皱了皱眉,澄添这是怎的一回事,不过才与姑娘家待了一会儿,也学起她们说话来了吗?
他正想停下,再劝劝其莫要再闹了,澄添一个小太监,还真喊六皇子做六哥,这皇亲岂是能当真乱认的。
怎知六皇子的声音便从后头传来,并未有甚不满,若是细听还稍稍有些宠溺,但陈叔瞩隔得远,只听到:“去罢。”
这回便轮到陈叔瞩诧异了,这,这,这六皇子怎也不怪澄添?
陈叔瞩便任由着澄添拉着,他此时正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澄添,六皇子怎就这般简单地就让我们走了?”
澄添脑瓜子机灵,陈叔瞩一问,她便想好了,旋即就作答道:“你个呆子!我们俩几乎日日跟着,六皇子不腻也得腻了,难得出来一趟,他还巴不得我们去顽呢,让他也好独自逛逛。”
陈叔瞩听着也觉着有理,澄添拉着他小跑了一段,倒是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便改跑为走。
“不对。可这不妥啊,留六皇子一人,岂不危险?”陈叔瞩停了步子,不再往前走。
“六皇子身边不是还有你二哥么?你说得你二哥在山东杀敌擒寇这般厉害,现时还担心甚?再说了,六皇子身边可暗藏了侍卫,无须担心。”
澄添拽了拽陈叔瞩的衣角,嫌道:“再说了,即便我俩在又如何,要是有刺客,我们也是白白送命罢了……”
澄添的话说得没错,陈叔瞩听了更是觉得这是个头脑机灵的小太监,怪道六皇子许其这般多特权。
他摸了摸后脑勺,颇不好意思地点头,“你说的对,还是你机灵。”
澄添见已经把陈叔瞩忽悠得团团转了,便松开了手。
旋即陈叔瞩走到澄添身旁,回头看了一眼,那端的三人已然离去,他回过首,便与澄添并肩而行,漫无目的地四处逛去。
木芙蓉又名拒霜花。
三人商讨了一番,便决计往拒霜潭去。
不得不说,没有陈叔瞩在其中牵桥搭话,三人一路倒是话少了许多,安静了不少。
各自看树看石,很快便到了拒霜潭。
妤姐儿就在不远处的石桌旁,认真地落笔作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