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面魔人为何到这里来。
白面魔人底气不足地说:“因为打猎。”
黑土辽原上没有生迹,泉水边更没有猎物,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打猎哪会来这里?
白面魔人便支支吾吾地解释说:“是从森林那边追硕鼠,才一路追到这里的。”
但是,硕鼠在魔昂身后怯怯地发出声音辩解:“我可没去过森林啊。”
众魔人听到声音,纷纷去看魔昂身后,确定了声音的来源,不免有些发蒙。一个男魔人说:“这泉水边果然邪门,竟然连老鼠都能说话。”他身边的女魔人也打着冷颤说:“能说话的东西还怎么吃啊?感觉像在吃同类呀。”说着去拉身边那个男魔人的胳膊,两人心有同想地互看了一眼。
我认得这对男女,其中的男魔人曾跟着双火去追过巨鸟。等他归来的那段日子,那个女魔人常跟花卫在一起。看他们亲密的举止,想必现在仍是一对。可是,我离开魔人城时,分明听说当龄的异恋都已经“改邪归正”了?
魔昂的目光扫过屋内外的魔男魔女,声音淡淡地说:“你们正好凑成十个男的十个女的才出门打猎?”
听魔昂这么问,没有谁搭话。我兀自数着人数,数到二十才发觉,屋内外都变得静悄悄的。
终于,白面魔人打破尴尬,极不自然地笑了几声,自责地说:“我们其实除了打猎还有别的事情,也没必要跟你瞒着的。”
魔昂的目光直直地看过去,白面魔人便接着说:“今年的长夜没来,却来了长昼。往年长夜里都有夜合,多年的规矩都如此。我们今年正当龄,结果却偏偏赶上了百年不遇的长昼。不过时节是一样的,我们就觉得趁长昼刚过,这几天的夜晚也蛮合适。顺便的,再打点儿猎物。”
“你遗情散的药效退了?”魔昂问。白面魔人摇摇头:“我还是没记起原来的伴来。但我仍然是……喜欢女魔人的。这点我肯定。”
其他的魔人附和说:“我们天生就是这样,遗情散也改变不了。”
原来如此。而至于他们究竟是在按习俗办事,还是偷偷跑到黑土辽原上来的,魔昂已然失去了问话的兴致。
有个女魔人自以为地说:“这下可好了,魔昂一回来,我们又有奔头了。”
魔昂听后,只是把手放到我肩膀上,淡淡地说:“我回来只是为了带他入海。”
听到魔昂言语中明显的推拒,魔男魔女们难免失望。而白面魔人最为委屈,眼睛里甚至噙了泪水,他看向魔昂,已然带着质问的口气:“在你心里,终究还是不认可我们的对吗?”
魔昂摇下头,没再解释,样子已然是有些不耐烦了。
此时天已经黑透,我的肚子“咕”地叫了一声,确实饿了,便出门去菜地摘菜。随我身后,碰壁的白面魔人也领着大家出门而去。我站在菜园里,看到他们一行消失在茫茫夜雨之中。
我站在菜藤边摘黑豆荚,硕鼠一直跟在我身后。我摘下来豆荚交给它。它小心翼翼地捧着,猩红的小嘴抿了抿,终于鼓起勇气小声问我:“那个叫魔昂的就是先前一直睡觉的那个吗?”
“就是他呀。”
硕鼠又说:“我有一天来泉水边,见到你把他泡在泉水里了。”
“那是在给他洗澡。”
硕鼠歪起毛茸茸的小脑袋,纳闷地说:“他那时候可一点儿也不可怕啊,我还摸过他的,但现在好可怕呀。”
经它这般提醒,我倒是想起昏迷中的魔昂来,那时他的身体在我的摆弄中倒是生出了些许默契呢,一想起就禁不住微微发笑。
第二天早上,雨已经停了。我醒来时,柔和的阳光正铺洒下来。魔昂来到我的房间,发现硕鼠还在,瞪了瞪眼,硕鼠就钻进洞里去了。
要烧早饭时,我才发现屋子里的干枝已经用光,松脂也没有了,而外面才下过雨到处shi哒哒的。火是没法生,只好到菜园摘下两只嫩瓜来,递给魔昂一只。
魔昂吃罢,兀自走去灶台边拿棍子朝里捅了捅,扒拉出一些炭灰出来。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开口问他,他说:“想找几块黑炭。”
可是昨夜烧的都是小树枝,根本没结下什么炭来,他只拨出来几块小如指甲的炭粒。
魔昂捏着炭粒跟我说:“用这个画画。”
画画?“是要我画你吗?”
听我这么问,魔昂的眼神似乎微微窘迫了一下,跟我解释说:“是我来画,要画仙人国。”
我虽然没懂他的目的,但先给他找来了一块还算完整的木板。他粗壮的手指捏着细小的炭粒,在木板上才画一条线,炭粒就被他捏成了碎末。
他把手上的力道放轻一点,把剩下的几颗炭画尽,木板上终于有了扭扭曲曲的图像。我凑近了去看,只看得清是几条波浪线和数个圆圈。
魔昂解释说:“这是一大群海鸟在捉鱼吃。”
“哦?”若不是他说,还真是一点儿也看不出来。“那这个是海鸟啰?”我指着一个圆圈问他。他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