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先把尴尬给扯开了再说。
“肖大哥想着周全,你说,我听着。”
杨七郎估计也少见这么厚脸皮的,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只能顺着往下接,这可好,倒是让老肖难得打开了话匣子,将这村子里如今这些孩子的大概水平说了一遍,顺带的,还将自己认识几个字,却看不懂那些文言文的烦恼也一并吐露了一番,那语气幽怨的,让杨七郎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这……怎么以前你开蒙的时候,先生没教这个?”
“不过是零星读了二年书,能保证字认识,账会算就不错了,并没有开笔写过文章。许是当初我太顽皮的缘故,先生都不稀罕教我,如今想想,多耽误人啊。若是当初多学几年,说不得也能混出点名堂来呢。”
“可不敢质疑前辈,好吧,许是知道你也不科考,平日也不用写文章,不会也没什么,故此才没多教。寻常人家,像是你这样,已经算是有见识了。至于公文,告示,这以后我在这里,帮着看就是了。”
老肖这自曝其短的拉近关系方式十分的有效,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这杨七郎和他之间,关系就亲近了许多,连着以后的文书活都自动上套,接了过去。这让老肖忍不住在心里暗暗的感激韦小宝。武打书也是书啊,书中自有本事在,古人诚不欺我。
别看这山村只是个小村子,还偏远,可因为到底是老兵安置的所在,时不时的总有些上头会想到他们,不时问问这个,问问那个,以示关心,这种关注度看着似乎挺美,不用担心被小吏当成软柿子下手,可同样的,麻烦也不少,最起码对官府的行动要多个心眼,时时关注,免得违逆了上头。如此一来,官府门口告示栏上的东西,别的村落可以不重视,他们却不能不重视,这对文盲一样的他们来说,实在是头大--嚓,看不懂咋办?
如今呢?嘻嘻,麻烦有人接手了!甚至延伸一点想的话,这先生来了,还不止这么一个作用,比如写信,比如码头上遇上事儿之后摆出来凹造型,甚至和其他村子交往,好像都能占便宜。别觉得不可能,这年头,特别是刚开国没多久的时候,正是各处文人官员等特权阶级人数最少的时候,往往两三个村子都寻不出一个来,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个村子有个有功名的,那妥妥就能碾压其他村子。
这样的情况即使到了明清也是存在的,唯一不同的就是,等着王朝后期,读书人多了,有功名的也多了,那童生什么的就不稀奇了,一般能承担这个重任的,基本都是举人。
再有,村子里有了这么一个先生,老肖还能摆脱一样十分头疼的差事,那就是取名字,娘唉,想想村子里这些刚成亲没多久的人,想想那些大着肚子的女人,再想想未来几年这村子里即将出生的孩子,老肖只要一想到,这些人来求个好名字,就觉得自己脑袋发胀,作为取名困难症患者,自家儿子的名字都是村子里老村长取的呢,让他给别人取?那不是折磨人嘛。如今,嘻嘻,除非是十分亲近的,一般都麻烦不到自己头上了。
越想越美的老肖手里的动作是越做越快,拍打书本的动作都能敲击出节奏了。这让和他一起整理的杨七郎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是帮着看文书,怎么就高兴成这样?莫不是有什么不对?不会,三舅说这老肖是个不错的,人豪爽讲究。那么就是纯粹为了孩子?也许吧,若是这样,那这里也算是民生淳朴了。看来自己到来,不但是摆脱了自身的尴尬,同时也在造福别人啊,这样一想,杨七郎突然感觉自己重要了起来,感觉很骄傲,嗯,背脊忍不住挺直了几分。
两人的所思所想明明不在一条道上,可偏偏这会儿说闲话,整理书籍还干的十分的契合,这场面,呵呵!
说话说话,只要人这嘴不停,总是能扯出不少的事儿的,比如在这闲话中,肖海涛就让他爹给卖了,明明已经不知道读书多少年了,这会儿愣是被重新塞到了这学堂里,重头开始。不为别的,老肖就觉得,怎么的也不能让儿子走自己的老路,弄个明明识字还当个半文盲的结局,所以从头学习这个时代的言辞文章是很有必要的。
除此之外,老肖还有个大收获。
“咦,这是医书?”
老肖看着手里这本金匮要略,两个眼睛都在放光。倒不是说这医书怎么怎么稀罕,要知道作为身负天淘的老肖父子来说,这东西随时都可以买到,可买到不代表能看懂啊,而这个杨七郎呢?老肖突然想起古时候读书人十个里头有七个半都会看方子的事儿来。记得好像还有好些读书人,自己就会看病对吧!杨七郎有医书,那是不是代表他也是这稀有人中的一员?这老话怎么说来着?不为良相变为良医。这老话就是好啊,看看解决了多少人的大事儿啊。
“杨先生,你懂医术?”
“哪里称得上懂,不过是看过读过一些书,偶尔的,也能看看方子,说点君臣佐使而已。其他的却是不成的,药材也不熟悉,到我手里的,多是已经配好熬好的,脉细也不懂。”
说话间,杨七郎神色还有些恍然,他这会儿不知怎么想到了当初读书的时候,爹特意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