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为什么能把谎言说的那么振振有词,又是为什么,可以把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推倒得那么斩钉截铁天翻地覆?
吴坤不知道他们把吉谦带到哪里去了,他平时从不关心这些,吴老爷也一般不跟他说这种事。于是他只能在有可能的地方一间屋一间屋的找,直到在粮仓旁边的一间耳房里听到拳头和木棒击打在身体上的声音。
吴坤踌躇了一下,却没有立即进去,他感到胆怯,也不知道具体是胆怯什么。
他把耳朵贴在门上,侧耳倾听,打击声更清晰了,间或还有几声骂咧和闷哼。
吴坤觉得自己应该觉得解气,他是应该受点惩罚的吧,就算是把加诸在自己身上那些痛苦反馈回去也好。可是为什么每一声击打声都象落在自己心上,让它抽痛不能自抑。
屋里突然传来一个人的声音:"死了?不会这么快吧?"
如一道闪电嚓得在耳际劈过,吴坤大惊失色,什么也没顾上想就把门推开了。
屋里站着四个家丁兼打手,在他们脚下,是衣衫破碎,浑身是血的吉谦。
吴坤疾步朝他扑了上去:"吉谦。"
吉谦一动不动地伏在地上,有殷红的血从他身体底下渗出,向周围四散流开去,看上去像一朵正在慢慢盛开的花。
吴坤头晕目眩,他惧怕血,更怕从这个人身上流出的血。
无论如何他也罪不至死吧,何况自己从来就没想过他死了该怎么办。
吴坤习惯于别人为他安排一切,吉谦也曾是他的一个引路使者,他不能相信会被吉谦背叛和抛弃,就像不能相信菩萨不愿意再普度众生--他更不能想象这个人会消失会死去,因为他在自己面前总表现的那么自信那么潇洒,带着可以Cao控和解决一切的神情。
几个打手被突然闯入的他唬了一跳,面面相觑了一番后终于有个人发了话:"少爷你怎么来了?"
吴坤抬起头,声音颤抖:"你们......你们把他......打死了?"
那人蹲下身去探探吉谦口鼻,笑着回道:"......还没有,晕过去了吧......少东家不必担心,......你以前没见过这个吧?......只要您不往外说去,莫说他这种没亲没故的外乡人,就是别的什么,吴老爷总能抹平了就是。"
另有一个乖觉的看出端倪,对吴坤道:"莫不是少爷你看着不忍心了,其实我们也是没办法,可是这小子也实在可气,竟然去勾搭五姨太,这不是太岁头上动土,活得不耐烦了吗?叫我说,少爷你赶紧走吧,他干出这种事来,老爷怎能不恨他恨得要死?......原也该好好教训教训他......"
吴坤听得他没死,心才猛然跌回腔子里,别的一时哪里还顾得上。
原来自己还是放不下他啊,单是门口听见一个死字,就足够如晴天霹雳一般令自己魂不附体了。如果他真的死了,甚至只是走了......
吴坤碰碰吉谦,他毫无反应,拿起手来却是粘糊糊粘了一片的血。吴坤又是一阵眩晕,差点一屁股坐地上,他抖抖簌簌地说:"你们别打他了......放过他吧......"
一个打手答道:"少爷哎,不是我们想要不放过他,你没听老爷说吗,叫我们往死里打,往死里打是啥意思,那就是打死勿论。老爷不发话,我们也不敢擅作主张啊......"
吴坤咬咬牙,打断了他的话:"我去跟我爹说!"
打手们相互看看,有人笑了一声:"那也行啊,我们也不愿意闹出人命来,要是少爷想说,就赶紧去说吧,他都这样了,只怕再过一会儿不动他也就死了......"
吴坤忍住头晕站起来:"我这就去说,你们别再打他了,赶紧把他送回他住的地方吧。"
"行啊。"停了一会儿,打手们懒洋洋地道。
吴坤对接下来要做的事很没有把握,也比较怵头,但他又无论如何不能退缩不管--总不能放任他们把他打死吧?
母亲和几个姨娘的房上都没有挂灯,只有五姨太的房里闪着些微的灯光。吴坤鼓足勇气凑过去,却发现门触手即开了。
他推开门,一步步走进去,还没来得及张口,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僵在那里。
正对面的一张大床上,五姨太赤着上身被绑在床头,洁白如玉的肌肤上遍布伤痕。一道道伤口细如发丝,横七竖八地昭显着诡异,艳丽,血腥。
她不知是哭喊哑了嗓子还是被做了什么手脚,虽然眼泪混着惊怖纵横了满脸,却是张大嘴巴叫不出一声。吴老爷背对着吴坤,缓缓放下手中那把薄如蝉翼的金丝刀,又从一个袖珍火盆中拿起一根细细的铁杵,发出低微而Yin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