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这栋楼顶层赌厅的那些,更狠,也更……受伤,无法维系持重的狠和受伤。
他在用这样的目光挟持叶修,审判叶修。
两人之间仿佛架起了一台气泵,抽干了所有空气。
而他们的脖子以下都石化了,只好用更能分出胜负的眼神来交流。
叶修苦笑一下,在心里。
他想的不错,有了答案。果然,周泽楷开口了,他的嘴唇并成一线,这一线开启了,他说,“我听见了。”
我听见了你们的对话。
句与句的间隙有所停顿,分不清是周泽楷的惯性停顿,还是在等叶修说话,推翻,辩解,或者其它。
叶修当然知道周泽楷听见了什么。
这个听见的内容大概包括,听见了吴雪峰的陈述,再听见了叶修的承认,所以周泽楷连确认都不需要了,再三确认会让他显得像一个不甘心,然后拽着裤腿撕扯不清的难看角色。
“我听见了。”他又重复。
周泽楷重复的语气和表情都是白开水一样的淡而无味,但叶修从里面听出来了,他听出来了周泽楷在那个“听见”的瞬间经历了怎样的起落,复杂的酸涩一下子填满了他的心室,导致他没感同,却身受了。
可叶修什么也没说。他能说什么呢,在他看来,陈述和承认的内容是一个没什么解释空间的,事实。
哦,他说了,说了没有实质意义的一句,“哦,是么?”
这句话又把灭绝般的沉寂逼出来。
壁灯不知冷暖的排着队,走廊里亮如白昼,却是接近青白的惨然的白昼。
惨然的白昼下,周泽楷的脸上先是显出一种难以置信的狂热和大梦初醒的茫然,而后狂热和茫然都冻住了,兑了厌恶的讽刺浮上来,化了冻,给自己,也给叶修。
几经折腾,谜底最终揭晓,他连失望都省了,而最让他心寒的是,原来连他的恨,都是叶修掌控下的产物,都是叶修替他周泽楷规划好了的。不惜拿自己当恶人,也要铺这条路。
啪、啪、啪。
周泽楷鼓了几下掌,rou拍rou的声音忽地膨胀扩散出去,他用力太足,余音荡了半天还没散完。
“真伟大啊,用心良苦。”他为自己的掌声注解。
这话也该说得讽刺点,才衬他的神情,他不擅长这个,此刻也无师自通了,至少叶修这里,他的讽刺空前成功。
几个字、两个半句被他说出了切齿的连贯性,像铁块,一块一块连贯地砸下来,砸到叶修身上。
周泽楷浮冰般的视线扎过来,替他把潜台词说完,你宁愿在我眼里做个小人,也要推我这一把,灭掉我的希望。你以为你是谁啊叶修?你有什么资格替我做这种主?
叶修笑笑,有些自嘲地笑,总不能僵着。他再一次无话可说,难道要他说,我可都是为了你好,然后坐实自以为是?
从侧面看,他的肚子已经耸立出一个惊骇的宽度。有感于双亲间不寻常的气氛,成型的血rou在叶修身体里面博博地跳动,急急切切,跳得叶修也跟着受罪,不得不拍着哄两下。
周泽楷记起来叶修说过的一句话。
“你说得对,我们是一类人”,他居然成了两人中话多的那一个,他还要继续说,“多亏了你让我认清……”
周泽楷也笑了,嘴角上翘,他笑得比叶修还要好,笑里牵扯出来一连串否定,这样的笑让他痛快,这样说话也让他痛快,“……我不需要你这种人。”
都说完了,他的声音听上去多出一丝松快,到此为止,不悲也不喜,像是万米长跑终于抵达了终点,如释重负,又像是在叶修身上吃够了情苦,立地成佛,不屑一顾。
原来真正的恩断义绝是这种感觉。
那挺好的,周泽楷同他竭力自我掩饰的最大弱点,恩断义绝了。
叶修肚里那块,今天不知怎么了,难伺候,多方安抚也不见消停,反而滋养出一种灼烧感,叶修只好低下头,把一腔柔情都分下来,给他和眼前清算他的这个人的骨血,一下又一下地轻摸。
然后他说,“这样啊,我知道了。”批准什么似的。
他们始终保持着距离,给光束隔开,光束又在这之间枯萎了,似乎周泽楷连多靠近一点都嫌,眼神扫过去,如同在扫什么灰尘。
周泽楷取出金筹码,置在手心里,整只手伸到叶修面前,现在这东西已经不是他质问叶修的物证了。
他没忘了自己来的目的,只是答案是什么都无所谓了。
“你的。”周泽楷似问非问地说。
这玩意儿跟了叶修这么久,就算融了也认得,叶修只看了一眼就道,“嗯,是我的。”
他和周泽楷的思想又共鸣了一次,金筹码是怎么到周泽楷手里的?算了,无所谓了。
还给你。
周泽楷手掌一翻,倒过来,淬光的金筹码跌落下来,直直坠入一片暗影之中。
叶修的反应速度一流,身体先于意识行动,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