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也是天然发光的模样,就那么个样儿他在屋檐下那么坐着。玉玦父母出门孔泽瞿很是心平气和的让人家走好,没有得到回应看起来也没有什么所谓,坐了半天他已经出离愤怒等等情绪了。
太阳在最当中的时候,孔泽瞿终于抬眼,草坪外面那路上终于有了人影。
玉玦没有走远,就在屋子后面,抱着孩子坐了很长时间,心乱如麻,心乱如麻。心跳的声音过于大了,连她儿子都听见了,小家伙伸出手儿摸她心跳的地方,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是个懵懂的样子。
玉玦彷徨的简直要死掉,我怎么办,孩子怎么办,他来了怎么办,往后怎么办,会不会把我的孩子抢走,会不会不要这个孩子,这是我的孩子,这是我的孩子,他来了,他怎么来的,不是来不了么,怎么突然来了,我都断了念想了,现在来要怎么办,他怎么还是没什么变化,是不是瘦了些,怎么会瘦呢,那么个男人怎么会瘦呢,每个月都要送来些血,不是说对身体没有什么大碍么。
就这么脑子里杂七杂八的念头越来越多,玉玦险些将自己逼疯,最后终是觉得要回去了,孩子到点儿了要吃饭的,总之无论如何孩子是她的,于是她就那么出现了。
拐过弯儿,那么冷不丁的又看见了他,方才做好的心里措施瞬间倾塌,那人就那么坐着,垂眼看不出情绪,只是低头垂眼的动作一如她往日里看过的那许多回,玉玦一瞬间眼睛发chao,猛地咬住嘴唇才抑住自己,世事当真不可预料,她都断了念想了,可猝不及防他又来了。
犹犹疑疑往前走,看那人抬眼,玉玦止步,也看那男人,漂亮的,捉摸不透的,多年如一日长相的那男人。然后不受控制的往前走,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只往前走,走到离他很近的地方,玉玦站住了,胆怯,害怕。
孔泽瞿依旧维持着坐着的姿势,从路的那一头他一直看着这孩子,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看了好些遍,然后终于人到他跟前了。离得距离近了,孔泽瞿能闻到这孩子身上的气息,和记忆中的不很一样了,她看起来很紧张,小心翼翼,充满戒备的往前走,只眼睛里戒备中还带了些热切,因为那点小心翼翼和戒备,孔泽瞿很是不悦,垂眼,看见这孩子光着的脚上满是泥土。
宽大的学士服垂在脚面上遮了些白嫩,只五根脚趾头格外清晰的亮在外面沾了许多泥土,这会儿脚趾头正不自觉的收缩小猫爪子一样扣着地面,像是察觉他正在打量,那脚趾头收缩的跟厉害,互相开始纠结。
孔泽瞿抬眼,玉玦咬着嘴唇涨红着脸蛋看着别处,于是孔泽瞿终于起身,本来要伸手接过孩子的,只是玉玦已经先一步要进屋。
孔泽瞿看趴在玉玦肩上的小东西,那小东西又和初见的一样那么打量他,转身也往屋里走,看那小东西一忽儿别眼装作没看他,一忽儿又忍不住看他,忽然就生出了些乐子来。
闻思修送玉玦父母离开之后他自己也没回来,这两人纠纠葛葛这么多年,眼下看起来不是个能让别人插手的样子,于是也就没回来。
这屋里终就剩下两个大人和那小娃娃。
玉玦自始至终都抱着自己儿子,一点都不敢撒手,孔泽瞿从刚开始到现在对于孩子一句话都没说,即便她口口声声这孩子是她一个人的,可怎么能否定他是孩子爹的事实,她大约是知道一点孔家的事情,这种老家族若是有了孩子,自然是不能养在外面,万一孔泽瞿要把孩子领回去,她一定要和孔泽瞿拼命,于是就连进去换衣服的时候都抱着孩子。
孔泽瞿看在眼里什么都没说,只自己坐在沙发上,他原本想着若是这孩子出现,他绝对要收拾的,包括隐瞒孩子的事情,包括刚才抱着孩子逃开的事情,可见着人了,收拾人的想法就淡了,见着人了,看见这孩子的样子了,忽然就觉得大约她怎么着这回他都不收拾了。也还是看见她防着他的样子生气,可生气归生气,总归是做不出什么。
玉玦脱了学士服出来,穿了家居衬衫,头发也绾起来了,脸就显得格外小巧Jing致,孔泽瞿靠着沙发一言不发只盯着她看,玉玦头都不敢抬,一方担心孩子的事情,一方又压着自己,看那人半眯了眼睛,自己额上不自觉的沁汗。
已经是中午,大人孩子都要吃饭,玉玦一点儿都不饿,可那人无论如何要吃饭的,于是开始做饭,心神回来时候,知道只要孔泽瞿在这屋里,孩子暂时会好好儿,于是她自己在厨房里忙活,放孩子自己玩儿,其实她有些好奇那人和孩子在一起是什么样。
孩子对于大人之间什么自然是不知,小人儿自己一个人这里那里的摸索玩儿,孔泽瞿还坐在沙发上没动弹,等玉玦在厨房里好一阵子之后看客厅里,就见小孩儿攥着那人的手指坐沙发跟前玩儿,那人伸长胳膊让小孩儿攥着手指,垂眼打量小人。
一大一小之于对方都是新奇的,两个人看起来都是小心翼翼的互相试探着,玉玦看了半天,然后低头又干自己的事情。
“吃饭了。”玉玦开口,客厅那边的一大一小就都一齐过来了,小人在前面摇摇晃晃往她这里跑,大人跟在后面也朝她这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