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头烂额无计可施。只是黛玉已然出嫁,生米已煮成熟饭,再没有什么办法的。她便只能从宝玉处着手,哄劝着宝玉莫要再闹。
哄来哄去皆不中用,最后还是贾琅牛气哄哄回了家,二话不说将黛玉的画像拿与他看。
宝玉定睛一看,险些被吓了个倒仰,气道:“琅弟弟,你这是作甚?拿着这种青面獠牙的魑魅魍魉吓我做什么?”
“什么魑魅魍魉?”贾琅嗤笑道,毫不客气地将那画像凑到宝玉眼前,“这可是林妹妹!”
”你莫要哄我,”宝玉不信道,“林妹妹那样绝世出尘的美人儿,怎会......怎会是......”
他说着说着,面色不禁变了变,一下子呈现出病人般惨白的颜色来。贾琅觑着他这样的神色,笑道:“想起来了?”
“可是,可是林妹妹......”宝玉语无lun次地说着,他像是遭遇到了什么天大的打击般,死命地抓住贾琅的衣袖,“林妹妹,林妹妹是不一样的......林妹妹应当一直那般,她怎会变呢?”
在宝玉辨不出美丑后,他再不曾见过他心心念念的林黛玉。因此,他记忆中的黛玉本该永远是那等天人之姿,娇娇弱弱地倚着细柳,眉间全然一段天然的风流态度。
她嗔时,笑时,泣时,莞尔时......本都该是那般风流婉转,动人心肠。而不是他此刻看到的这般青面獠牙的可怖形象!
“你且省省吧,”贾琅笑了声,瞥着他,“你以为人都是不老的不成?哪怕你眼中的美人仍是昔日形象,她也总有一日会迟暮,会垂垂老矣——那时,你又待如何?”
“还能如何?”宝玉脱口而出,“一嫁人,便变成那死鱼眼珠了!哪还有何珍贵之处?”
“亏你自诩惜花之人,”贾琅毫不客气道,“你恋的,不过是那些正在绽放的花罢了!可哪里有花是永远绽放的呢?你又凭什么认为,连自己也养活不起的你有本事去护住这些娇嫩的花呢?”
他再也不愿与宝玉浪费这些个口舌,径直走出了门去,徒留宝玉怔怔地留在原地。他像是终于意识到了这件事,黛玉再出尘,也是凡人,总要经历生老病死——而当她垂垂老矣的那日,自己是否还能如此情寄于她?
尽管他想要理直气壮地回答是,可他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起来。宝玉是知道自己的,他怎能、怎能忍受,和那样的老婆子一同生活下去!
他面色灰白坐在那处,久久不言。自此之后,再不闹着要去找他的林妹妹了。
三两下打醒了自认痴情的宝哥哥,贾琅便又回了北静王府。他这几日一直觉着身子有些不适,吃什么都吃不出味道来,淡的简直能长出蘑菇。因而这些日子,小厨房做的白玉竹荪都变成了麻辣竹荪,红艳艳一层辣油铺在上头,还有碾碎的白芝麻,一颗颗,诱人的很。
水溶蹙着眉看他一口吞掉一个竹荪,担忧的很:“这么辣,阿柒,你觉得舒服吗?”
“哪里辣了?”贾琅莫名其妙地扭头,张开被辣的通红的嘴无辜地看他,“一点也不辣啊!”
水溶:......
他将人拉过来,探探少年的额头:“不烧啊。”
贾琅瞪了他一眼,继续吃自己的,很快便呼噜噜扒完了一碗饭。望着那光可鉴人的碗,北静王无声地叹了口气,默默地挥手示意林管家去叫个太医来。
诊完脉的太医抖的像筛糖似的,将腰深深地弯了下去:“回王爷,王妃,王妃有喜了!”
轰隆一声,晴天霹雳了。
“有喜了?”贾琅在床上一下子拥着被子坐起来,不可思议道,“王太医,您莫不是糊涂了——我可是男的!”
“这个微臣自然知晓,”王太医又是皱眉又是叹气,显然也是极不愿相信,“可您的这个脉象、它可就是有喜的脉象呀!这个微臣总不能做假......”
“可我是男的啊!”贾小琅瞪大眼,“你让我从哪儿生?”
他和太医默默地对视了一会儿,随后太医压低了声音,很是不确定道:“从五谷轮回之所在?”
“......”
贾琅一瞬间,很想随手抄起床上的玉枕向他扔过去。
“好了好了,莫要闹了,”北静王探过身来,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末了对太医道,“太医,还请借一步说话。”
也不知他对那太医做了些什么,王太医走时,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再记不得自己方才诊出了怎样一个令人目瞪口呆的结论了。
待水溶踏步回房时,贾琅正拥着被子,将自己裹的像个大蚕蛹似的生闷气。
他有喜归有喜,神智还是无比清楚的,一看水溶这丝毫不觉着惊讶的神情便觉不对,愤怒地扬着小脑袋问他:“你是不是早知晓了?”
水溶轻笑了声,一把将炸毛的他整个抱起来,淡定自若道:“我只是知晓你也许会有,并不知是何时有。”
贾小琅鼓着腮帮子,有种想打人的冲动。然而他终究还是舍不得打自家小攻,只得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