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笑一声, 开口说道:“小红, 回去吧,别让我为难。”
这男子正是被易容后的拓跋焘, 他那时全无防备, 在沈香亭被初六抓住,就此落入密卫手中,辗转来到此地。但初六戏演得太好,直到此时,拓跋焘仍以为是小红因爱生恨, 所以才强逼着要与他私奔出逃、双宿双飞。
与拓跋焘不同, 他的祖父拓跋克铁血无情,早就对他沉迷女色感到极其不满。小红若被追兵抓住,绝对逃不了一死, 因而拓跋焘一路上颇为配合。事实上若非如此, 初六光是要将他带出中京, 都是一个几乎不可能的任务。然而纵容是有底线的, 离中京已经有十多里路,拓跋焘终于忍不住开口,希望对方能体谅自己的难处,放他回中京。
听到他的话,初六心中却是暗暗冷笑。
还想回中京,做梦去吧!权衡之后,他选择放弃经营多年的沈香亭据点,转而冒奇险抓捕拓跋焘,怎么可能将这条大鱼白白放跑?
“可是你回去了,三个月之后就要出兵打仗,万一受伤了怎么办。你说铁甲军其实已经练好了,可以打南楚一个出其不意。但南楚也是很厉害的吧,我一点也不希望你上战场。”
初六心中呵呵,面上装纯,歪头露出一个天真又无邪的笑容:“别想那些烦心事了,拓跋哥哥,以后你只有我,我只有你,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好不好?”
她神态娇憨,双颊晕红,双目犹似一泓清水,这一笑粲然生光,便如百花盛放。
拓跋焘看得呆了片刻,随即微微侧头,许多话一时之间都梗在了喉咙里。
那深情至极的目光让初六抖了抖,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地翻了个白眼。
拓跋焘是个硬骨头,严刑逼供未必肯招。要不是为了套情报,他才不会在这里跟某人扯什么情情爱爱,早就一脚踹过去,顺便再重重碾上几下。
“我不会有事,大齐为此战已经准备了数年。”
拓跋焘却不知道他丰富多彩的心理活动。迟疑片刻,他还是压低了声音,开口问道:“小红,你知道你堂兄的具体来历么?”
初六微微瞪大眼睛:“拓跋哥哥,你是什么意思?”
“我似乎没怎么在沈香亭见过他。”
“他是杂役,自然不能到贵客面前去。”初六一边分辩,一边猜测拓跋焘话中的含义:“堂哥对我很好,不过……”
拓跋焘立刻追问:“不过什么?”
初六犹豫着说道:“我只在小时候见过他,他是两个月前才来中京投奔我的。”
“这一路上,我一直在观察他。”
拓跋焘想了想,缓缓分析道:“他的武功极高,不是一般人。才相处两月余,他就肯替你以身犯险,却又不求半点回报,若非圣人,就是另有所图。这些天刚死了一个南楚的jian细,想必惊动了一些人。若我没猜错,此人恐非你的堂兄于明,而是南楚密卫,刻意接近你,就是为了铤而走险抓住我。我没什么,只是等到事成,他怕是会杀人灭口,对你动手。”
“什么!”初六捂唇,有些惊恐地轻呼了一声。
外面于明立刻探头进来,看了眼车内的情况:“小妹,怎么了?”
初六一副强自镇定的模样,偷偷地给他打了个眼色:“没什么,我不小心撞了下。”
等于明坐回去了,初六才有些慌张地对拓跋焘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拓跋哥哥,那怎么办?”
“别怕。”拓跋焘温和地安抚道:“小红,接下来便按我说得去做。”
他细细说了一个计划,初六听完,露出一个敬佩仰慕的眼神:“拓跋哥哥,你可真厉害。”
同时心中暗骂:果然不能对这人掉以轻心,服了麻筋散还这么不安分,要不是他防了一手,说不定还真让这小子给跑了。
这一路来,情报套得也差不多了,追兵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赶到,没必要再留着这个累赘。
想到这里,初六的手摸向藏在后腰的匕首。但看着拓跋焘信任的眼神,他的动作忽然略微顿了一下。
抿了抿唇,初六道:“那我就照计划,去准备些东西。”
拓跋焘点头,初六转身跳下骡车,随即做了个手势。
于明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放下鞭子拔.出刀,走进车厢去了结手尾。
拓跋焘吃了药,不可能有任何反击之力。初六不想听到他的惨叫声,便往前面走了些路。但刚走出一小段距离,他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讶然转头,就见拓跋焘提了刀向他跑来。
“于明……堂哥呢?”
初六吃惊地说道。
“在后面。”拓跋焘一把拉住他:“他突然动手了,小红,跟着我。”
怎么可能!?
初六被他拽着跑了几步,不可思议地问道:“你不是服过药的吗?”
“昨夜休息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些清神草,有些作用,但不够。”拓跋焘道:“药效还在,我此时打不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