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圣上没有松口,只道:“你自己去面见皇后吧,若皇后答应,就照这个日子操办。”
反观皇后,穿得便随意多了,北地时候养成了从简的习惯,不到重大场合,身上也没有精美的首饰。
目送圣上身影从宫门上消失,贵妃重回殿内换了身衣裳,便让人预备车辇,直奔西内神龙殿。
贵妃满脸尴尬,站起身道:“三郎并不知情,房家……房家也无此意。”
圣上有些乏累了,近来天冷,头也常疼,疼久了混混沌沌地,吃了许多药也不见好。
皇后哼笑了声,“这就是说,一切都是你的意思?贵妃未免操之过急了,路要一步
贵妃见他蹙眉,忙来替他揉太阳穴。贵妃有纤纤的手指,轻重很得宜,即便是揉上半个时辰,也从来不喊一声累。
裴贵妃道:“是因大将军出了正月便要离京……”
言两语便解决了,毕竟皇后也不耐烦应付她。
贵妃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每次来,总归带着她的目的,平时请安,从来不见她走得这么勤快。
使个眼色,让人请贵妃进来,裴贵妃迈进门槛,裙上环佩叮当,每一次都是盛装出场。
裴贵妃见她不打探,又坐不住了,挪了下身子让人把帖子呈到皇后面前,如此这般说明了不得已,最后朝上觑着脸色,小心翼翼道:“陛下已经应允,如今就等女君的示下了。”
皇后并不理会她那些小心思,淡声道:“太后的身体需要调养,还是不要惊动她了,等今冬过了,明年就会好起来的。”说罢接了饮子慢慢地饮,也不着急套出贵妃此来的用意。
皇后面色沉了沉,一旁的长御道:“这时候来,不知又有什么花样。”
贵妃被她说得噎住了,红着脸道:“女君, 三郎今年二十四了, 妾盼着他早些娶亲, 早些让我抱孙子呢。这一拖又是半年……”
彼时皇后刚安排了前往行辕诊脉的医监人选,坐下不久就听人回禀,说裴贵妃来了。
结果皇后将帖子合了起来, 漠然道:“陛下掌前朝,我掌后宫,各有司职, 陛下应允了不管用, 否则你也不必跑到神龙殿来问我。古来尊卑有别, 长幼有序, 不可紊乱,长兄婚期在二月,三郎的婚期按理应当往后排才对, 如何你要越过次序,排到元月里来?”
皇后点了点头,“你与三郎都有心了。”示意长御收下,复又指了指坐榻,“蓬莱殿离神龙殿这么远,你特意赶来,不只是为了送暖袖吧?”
第70章 睡在一起。
“大将军不是一去不回,前往山南道也不过半年而已, 我看三郎的婚期放在九月里才相宜,届时大将军回来了, 天气也不冷不热, 正适合亲迎。”皇后冷着脸瞥了她一眼,“贵妃若是觉得重看日子麻烦, 那这事就不要过问了, 我来传令太卜署, 重新为三郎择个好日子, 迎娶房家女郎。”
贵妃肃拜请安,温存道:“天好冷呢,这两日妾身上不好,没能来向女君请安,望女君恕罪。”边说边让人呈敬随行带来的东西,“这是妾闲暇时做的暖袖,皮子很好,上回三郎他们秋狩猎来的。我想做个小物件,女君出门的时候好御寒,也是三郎的一片孝心。”
太后不喜欢她,由来已久,且老太太在北地时候大病了一场,后来建立新朝,又把人千里迢迢接进长安,一路上颠簸,病情也有缠绵之势,总是时好时坏,因此连陛下的千秋节也不曾出席。
圣上躺下了,她让人搬过杌子来,坐在圣上榻前,温声道:“陛下累了,且小睡一会儿,妾让人备饭食来,到时候再唤陛下。”手上动作丝毫不怠慢,轻压慢揉不休。
要留住一个男人的心,光凭美貌当然不够,总得有一两样让他流连忘返的特长,贵妃的特长就是善解人意。
贵妃抿唇一笑,“看女君说的,妾无事就不能来看女君吗?原本还想去给太后请安呢,太后又因病不见人,每次都是白跑一趟。”
贵妃有些失望,但并不气馁,既然圣上让她与皇后商议,那她便是奉旨,到时候话怎么说,全看她自己。
圣上沉沉睡了,自打入了长安,每次只有在她这里才能睡上安稳觉。这一觉睡了大约一个时辰,起身后脑袋还有余痛,但已经好转不少,贵妃侍奉他用过膳,他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宣政殿了。
“太子今年二十五, 过年就二十六了, 我都不曾着急抱孙子, 你急什么?”皇后说着,起身慢慢在室内踱步,一双眼却紧盯住了贵妃,“人立于世,先要认清自己的身份,说话办事才知道分寸。原本三郎的婚事,不应该你操心,越俎代庖我不与你计较,但坏了规矩,我不能答应。亲迎要定在元月,这是三郎的意思,还是房家的意思?”
皇后因高存意出逃的事,正想找姓裴的出气,贵妃这个时候撞到枪头上来,算她自己不识相。
再说这裴贵妃,即便到了今日,她称呼皇后也是女君长女君短,从来不称殿下。大约是为显示念旧与不忘初心,抑或是有别于后宫其他宫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