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唤明瑛。
原姓……许是姓陈。
裕康年间,晋中大旱,蝗虫如铺天盖地的乌云席卷而来,莫说田里的苗苗,那树皮都被掀下去一层。
年关里,地龙翻身。
平坦的原野里尚且裂开纵深的大缝,何况山间。
竟有传闻已到易子而食的地步,也不知真假。
明瑛对那段光景的印象也是影影绰绰的,毕竟那一年他才四岁。
四岁的nai娃子,论斤两尚不足一只羊羔子沉。放到秤上要一要,也没有多少rou。
偏得他生了张俏脸,所以他才有机会被卖给了曹娘,倒坐在一小驴车的车板上,一颠一颠地望着爹娘佝偻着腰,越变越小,直到成了芝麻大的黑点。
又望着村口那一颗槐树,它好是盛大,曾是冠盖如云的,现在它已成一根死木。虽是枯木,却仍有着硕大的骷髅般的遗骸。伸展的树杈,像是干枯的手臂,树表的鼓出的瘤子和凹陷的虫洞,像是组成了一张脸,一张奇形怪状的脸,幽幽的眼睛望着他,望着他越来越远。
真是奇怪,明瑛已然记不得爹娘的长相,却还记得那颗树。他并不时长想念家乡,但是若是在那不甚清明的梦里偶然回去,他总是盘桓在那颗树旁,蜷缩在它的影子里,将脸颊伏在那枯槁的树皮上。看着树上排成一列的蚂蚁,不停不停地搬家。直到他从梦中醒来。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寓意,曾也想找一好庄周的书生去解梦,只是他每回性急,从来便是抚弄二下,便入了,也没空与他吐露心事了。
待明瑛决心要找他解梦时,偏巧目睹那书生因在赌坊欠了一屁股的债,终是被剁了一只手,哀嚎着被拖出城外。
明瑛斗大的字不识几个,所懂得不外乎是戏文里,评书、评弹里的故事。原只知道“庄周梦蝶”这一个典故而已,所以他便觉得好庄周的人,也该如那梦呀,蝶呀的,好也该文雅些,却没想到是个性急且贪的。
自此,明瑛便也没遇到第二个好庄周的人。
明瑛本不是个伶官来着。
初被曹娘买来,好好喂养了两年,待到身段初显,便成了一暗门子。迎来过往的不过是些游商罢了,掏出十文大钱来,便可买明瑛一夜。
非是曹娘不懂得待价而沽,实在是明瑛虽是容貌出挑,但实在是年景不好,曹娘也想快快回本,白养这半大的小子可也费钱不是。
谁料,这客人们本是囫囵吞枣来着,品鉴一番后,彼此交流竟都发现明瑛有神异之处。
明瑛,竟是身怀名器的。
两股之间,竟有桃花源处。
曹娘一听很是痛惜一阵,这好好地皮rou,罕世的宝器,竟被这凡夫俗子们尝去头一口鲜,只暗银牙,心痛地很。很是好生地娇养了一阵明瑛,转手卖于本地的县令。
虽是九品的县令,但是在姑螭一地刘老爷那就是响当当的第一号人物,就是姑螭的天。
按说县令也该有任期移调一说,但是人刘老爷偏生跟脚极硬,年年绩优,在这姑螭一带已经任了十二个春秋了。
明瑛如那刘府时,正是还有些天真烂漫的时候。自觉自己这是熬出了头,经可从这小小的南馆进那县老爷的府上。虽不说是欢欣雀跃,但也觉得人生有望,只待那县老爷能厌了他时,不求脱离贱籍、自立门户,只求能赏他一处小宅小院,那怕是一包银子也好,让他可也过上常人的日子。
想来于县老爷来说,自己这般的价钱,不过是老爷指缝间就可以溜出的一点银子罢了。
进了刘府,刘老爷待明瑛如珠如玉,很是亲昵。让他做一侍笔候墨的小童子,立于书房随侍左右。尽管明瑛并不识字,但是刘老爷显然很是享受这种红袖添香的日子。
明瑛都有些疑惑了,自己作为怎么的存在自己最是清楚了,自己不是做小厮、做书童来这府上的。
刘老爷虽是该坐在清如水,明如镜的大堂上的,但是升堂的日少,多是在后院里描摹字画,且有数十个珍藏的茶壶,品茶鉴画。
一日,一客人到访,两人品评秋菊字画,说古话今,引经据典。虽是典故只能听个大概,似懂非懂地,但他也小心伺候,既然做一笔墨童子,随然不识字也想着把手头之事做到尽善尽美,不枉刘老爷花钱买了他,很是用心地细研槐黄,又调入胭脂,
那边,刘老爷一捋花白胡须,与来客道“你却不知,我这里亦有名菊一株,待与你看。”说罢,哈哈大笑,一揽明瑛的细腰带入怀中,一撩明瑛衣袍,像是揭开帷幕似地扥开明瑛的裤挂,雪白肌肤尽露无疑,门户大开。
明瑛却是羞恼如惊鹿,想要翻滚下来。刘老爷虽是年近花甲的岁数,可是身子骨结识的很,明瑛不敢大动作反抗,竟是被制住。刘老爷鼻子轻轻一哼,运足气力,大手一拍,只见五个指头粗的红愣子登时在如缎面的肌肤上显露。
明瑛吃痛却不敢叫闹,小声哀求莫要在人前。刘老爷却已经让仆从上来一番器具,只见这些金属、玳瑁、玉石作的钩子,勺子,好像是烹茶的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