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的时候,大脑像是被重型运输器碾过,思绪支离破碎。雪兰花了好一会功夫才将零散的意识拼接起来。
周围很黑,暗得无法视物,雪兰刚撑着要坐起,就听见了晏南的声音,从很近的旁边传来,“你醒了,要喝水吗?”
“……”
他的声音牵动了记忆,雪兰回想起了先前晕倒前的状况,沉默了片晌,哑声问道:“之前是怎么回事?”
“灵能暴动,”晏南平淡地说了句,“军检所马上会来找我,我会离开一段时间,你在这住着,不要出门,等我回来。”
雪兰静了下,还未出声便感觉手腕被扶住,之后一个水杯被放进了手中。没有拒绝水杯,他拿到唇边喝了两口,嗓子是好些了,可头还是像要裂开一样晕眩。
“我头疼,”他抱怨道,把水杯往晏南声音的方向递,“你对我的头做了什么?”
晏南接过水杯放下,自然地握住了他的手,声音稍微放缓了些,“Jing神震荡后的副作用,过两天会好的。”
“你是疯子吗,”雪兰心疼自己的头,脑震荡好了又被Jing神震荡,这样下去脑子都要坏了,“这是什么无差别攻击,跟定时炸弹一样。”
晏南没有作声,牵着他的手,安静听他数落。雪兰像是这才感觉到手正被拉着,甩了下道:“这是哪,你为什么不开灯?”
见他不愿,晏南便放了手,问他道:“你不睡了?”
“我不困,我头疼,”雪兰语气不佳,“把灯打开。”
晏南起身走了两步,将灯打开了。一瞬间房间被明亮的灯光洒满,雪兰四处看去,被这里简单的布置和军用气息怔住,默了片刻后,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第一军区,我的私人休息室。”对方坐在床边看着他,答得平静。
“……外面呢?”雪兰回不过神地问道。
“外面是两名随行官。”晏南道。
情况已经显而易见,之前还算客气,如今则真正意义上把他软禁了。即使出了这扇门,他也逃不出偌大的第一军区。沉默了一会后,雪兰看向他道:“……我的鱼怎么办?”
“什么鱼?”晏南问道。
雪兰看着他的眼睛道:“子都给我买的鱼,你给我拿过来,死了我会生气的。”
此话一出,晏南表情顿时淡了许多,静静看他片刻,答道:“那你就生气吧。”
“生气了我会逃跑的,”雪兰道,“你这是几楼,我掉下去摔坏了你别心疼就行。”
晏南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你自己的身体,你都不心疼,我心疼什么。”
“你现在这么说,等我真摔坏了你就该后悔了。”雪兰撂下这句,不想理他地背过身躺下了,“关灯,天还没亮,我要继续睡了。”
几秒后,灯被熄去,重回了深浓的黑暗。晏南重新回到床边坐下,看向被褥中的身影,静默着没了声息。
军检所也许下一秒就会出现,之后会是没日没夜的纠正和评估,但他此时却没有焦躁,也感觉不到任何心烦。雪兰正躺在他睡过的床上——这件事像镇静剂一般神奇,光是看着,意识着,心情便已平和得不可思议。
他视线的落点处,是一动不动的雪兰。虽闭着眼,他却没有睡意,因为头疼得不行。
在心里责怪着这个一言不合就暴动的军团长,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将自己更深地埋进被褥间,在黑暗中酝酿了很久,终于慢慢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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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时已是白日正午。昨夜守在床边的军团长已没了踪迹,一旁的书桌上多了个鱼缸。雪兰盯着看了会,球泡鱼缸是一样的款式,但里面那条金鱼,很难说是不是同一条。
静坐了会,雪兰拉开被子下床,这才发现自己的西装不知何时被换成了睡衣。不是夏天的款式,长袖长裤,是不显露身型的棉质面料。包得这样厚,如果不是空调在房间内称职地运作着,他大概半夜就会被热醒。
走去门边,雪兰拉开了门,果然对上了两位军士。还是上次那两人,见他出现,立刻如临大敌般看着他。
“中午了,不管饭吗?”雪兰道。
两位军士相互看了一眼,那位脸长得可爱些的道:“你、你吃食堂吗?”
雪兰问道:“我可以去食堂?”
对方立刻道:“你不能离开房间,我给你拿回来。”
“食堂里有什么?”雪兰靠着门框问他。
对方报了几个菜色,旁边的军士又补充了几个,不知道名字的就形容内容,模样努力,但成效甚微。
军士们的表现莫名逗乐了雪兰。不再为难他们,他道:“我吃什么都行,但多买点,我真的饿了。”
一名军士绷着脸走了,另一名看着他道:“你进去等,把门关上。”
“为什么,”雪兰道,“我透透气,跟你聊会天不行吗?”
“你会影响长官的形象,进去。”对方脸上是军人一贯的严肃,像是没有回旋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