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下午四点的校园咖啡厅和秋日余晖一样清冷,学生大多有更好的去处,还留在这里的多半是为了课程作业或者社团任务。
“……所以安老师才是这组争议作品的真正原创者。”
最后一个音节落下,夏时予收声看向宋延霆,像是上课回答完问题后紧张等待老师点评的学生。
尽管宋延霆看出了对方的心不在焉,却说不出一句不好。夏时予做起事来比他还要细致得多。
他一开始就注意到,夏时予传给自己看的文件,和他用来展示的那份有着细微的不同。
听夏时予阐述时,宋延霆滑动鼠标滚轮,发现图文并茂的报告里夹杂着部分斜体字,后面无一例外跟了脚注。
那些都是设计专业内的常见术语,夏时予怕他不明白,不仅加了标注,还整理了一份索引目录,并且把他可能问到的内容都补充了上去。
先不提后面的举证思路,光看这些准备工作就能看出用心。
他是外行人,但学科之间是有相通性的,如果要他来做一份类似的专业报告,同时达到体系明晰、要点突出、排版也让人觉得很舒服的要求,依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做得不错。”宋延霆客观地评价道,见夏时予嘴角微微牵动,露出一个称不上是笑容的表情。
夏时予忽然想起另一个细节,下意识转向宋延霆的电脑,要去握鼠标,“对了,我把文件里的矢量图——”
被宋延霆不咸不淡地看了一眼,他的手局促地停在半空,仿佛是被人当场抓住的小偷。
“我可以用一下鼠标吗?”夏时予转开视线,假装没见到宋延霆眼中的讥诮。
或许是已经麻了,那一瞬间他还在冷静地想,在宋延霆看来,这样刻意的身体接触也会被归结为追求小女孩的手段吧?
“可以。”宋延霆抽回手才说。
夏时予本身嗓音清亮,这时听着却闷闷的,像是故意压低了,透着股谨小慎微的不安感,“我把矢量图替换为标量图了,所以你没有安装那些软件也可以看,但效果没这么好。”
他把两个屏幕并排在一起,向宋延霆展示同一张图片在矢量图和标量图中的差异。
“这两个文件夹,左边的矢量版本,右边的是标量版本,里面的文件都是一一对应的,”夏时予继续说,“还有这个,是我们常用的几个软件的Cao作指南,如果你Cao作卡顿了可以看一看,或者来问我也行。”
宋延霆沉默地扫过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件,毫不怀疑自己把这些东西啃完能顺便入门设计领域。
确实是个费神又耗时的任务,他很难对这样一个工作上心的人产生恶感。宋延霆胸腔中涌动着莫名的情绪,忍不住问,“这些资料,你整理了多久?”
夏时予没有Jing确计算自己投入的时间,只觉得这一轮下来比备战期末考要累多了,不过他没有多抱怨,“我也不知道,但是比我估计的时间要短一些,其实我昨天就做完——”
“知道了。”那股欣赏很快被烦躁冲淡,宋延霆一听夏时予说起昨天就火大,不顾礼仪地打断他,“其他无关的事情就不用说了。”
夏时予心中一酸。本来还想顺嘴提一句邻居装修这些小插曲,又把话全憋了回去。“那,宋延……宋律师,接下来我需要做什么?”
“等着。”宋延霆准备先把证据提交上去。
夏时予的论证思路是可行的,他首先提炼出了安芷如作品的初始版型,解释了灵感从发端到变形的亮点,随后综合了安芷如一系列作品来探讨她的个人风格,让作品之间的联系成为了侧面印证原创性的证据。
可是从发表时间来看,对方还是更有优势一些,如果找不到强有力的突破口,依然很难扭转结果。
“还有一件事……”夏时予有些纠结,不知道要不要把未经确认的信息告诉宋延霆。
宋延霆生怕他又从哪里掏出个小礼物出来,瞪着夏时予道,“和案件无关的话就不用告诉我了。”
他的语气带着直白的厌恶,仿佛是在避开什么恶心的东西,夏时予愣了一瞬,下意识朝周围看了看,还好没有好奇的目光打探过来。
“……我不知道有多大的相关性,但一定是有的。”夏时予攥紧了手掌,对着正在收捡电脑的背影说。
宋延霆看了眼腕表,英俊的眉峰轻微地拧了拧,“说重点。”
“安老师的稿件确实有泄露的可能,”夏时予说道,“她的一个学生曾经见过原件。他也算是我的直系学长了,叫魏峻峰,但我不知道,他和起诉我们的高宣洋有什么关系。”
宋延霆眉头一挑,陡然转过身,“你是说,魏峻峰?”
第二天早晨,梁静姝把咖啡送到宋延霆办公室,高跟鞋踩出笃笃的声音,将他从思考中唤回神。
“老大,预约好了。”梁静姝规规矩矩地站在办公桌前。
“谢谢,坐吧。”
宋延霆开口,梁静姝才拉了把椅子过来,整理了下因为行走被拂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