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很小,家具店也只有一间兼具杂货铺的小门店。
不过夏洛特逛得很认真,就像是用脚在丈量尺寸似的,一寸寸地踩着。甚至还细心地从家具店里挑选了成对餐具和日用品,就像是打算定居下来的新婚夫妇那样,把这些挨个儿摆在家中明显的位置。
处理完房子事宜,并已经做好晚饭的伊夫,看到夏洛特用心装饰这个房子,心头充满了喜悦。他甚至开始规划,两人今后的分工——他工作,做饭,收拾家务……夏洛特就像过去那样,安心的读书。
伊夫想,就算他没办法让夏洛特继续过埃布尔家的生活,也至少让他不落少爷的派头。他还想着,去找小镇上最老的那家制衣店,为夏洛特订制几套衣服。因为过去,夏洛特的衣服大都是订做的,穿上去合身又舒适。
「怎么了?」夏洛特看着伊夫发呆,晃了晃手中的小钢叉。
「没……没什么。」伊夫有些不好意思,他想,很多事应该到做的时候才有意义。他不是喜欢说话的人。
夏洛特看着伊夫有些支吾的样子,一面不紧不慢地吃着可丽饼,一面思考着什么。
伊夫没有等到别的疑问,便继续在脑海中描绘未来的画面,甚至想到了两人到老时,他搀着瘦小的夏洛特,一起在窄小的街道上遛狗。这样的臆想,延续到夜色降临,夏洛特招呼他上床去。
「我……我……」我想和你一起睡。
伊夫试图说这句话,可是只有「我」字能顺利溜出口,其他的都卡在喉咙间。从小到大,他就不是个能言善辩的人。就算现在有点儿什么念头,也觉得这样直白说出来似乎不太好。他不太能看出夏洛特的想法,就像他过去总没法子融入到同学中那样。似乎所有人的跟前有一堵透明的墙,隐隐地阻隔了他,将他拦在圈子外头。
「你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吧!」夏洛特勾了勾嘴角,然后关上了自己的卧房大门。
被留在小客厅里的伊夫,垂下头来,站在原地呆了好久。
一门之隔的夏洛特也没立刻上床,他在翻阅地图,研究一些出行的注意事项。不用网络查询东西,感觉不太方便,但是他决定要好好适应这些。网络、电话之类的东西,都可能轻易暴露他的行踪,他想要走得干脆彻底一点,就不能用到这些玩意儿。
所以他装作没有看出伊夫的渴望眼神,事到如今,他是谁也不会信的了。
叔叔,杰恩,熊叔……在他过去的生活里,这些人总是以保护者姿态,以对他好的理由来阻挡他接触世界。直到这些人有了别的原因,离他而去,他才知道,一切都必须靠自己。就算现在有些手足无措,但是他至少有个继续活下去的目标——不为任何人,只为他自己。
想到这儿,夏洛特又一次翻出小本子来,认真看了看备注的注意事项以及他新名字的存款密码。那笔钱如果换做过去,也许只够他买辆车或者出门玩儿两次。现在才知道,只要Jing打细算,还是可以用很久。
不过他得给伊夫留下一点儿,算是工钱吧?至少除了出卖,伊夫没有任何地方对不起他。
是的,他被伊夫出卖了。或者说,伊夫从来都不是他这边的人。
夏洛特虽然涉世未深,但是对于一些问题的基本分析能力还是有的。他和伊夫离开后,什么人都没惊动,没道理杜兰德家的人能够如此Jing准的找到他。想来想去,只有伊夫嫌疑最大。
后来,他们安全又低调的来到这个僻静小镇,又如此顺利买了房子,用假名字兑换了支票,伊夫找到的轻松又高薪的工作……一切都显示,是有人在后面安排的。起码,凭借伊夫的能耐,不可能做到尽善尽美。
就连看上去是傻大个的人,也有如此城府,他果真是住在象牙塔太久了吗?
「呵呵——」夏洛特突然笑出了声,自嘲地在本子上乱画了几笔后,躺到了床上。他的计划里,当然只有自己,一个改名换姓,叫做杰尔的流浪汉。陪伊夫到这里,留下一笔钱,也算酬谢了他这些天的照顾。
乱七八糟的念头,让夏洛特昏昏沉沉地入了梦。
第二天醒来时,伊夫已经去加油站打工了。早餐放在餐桌上,简单的煎蛋火腿与面包,看上去很居家。夏洛特没有吃,只是将它们装起来,放到窗边。有许多胆大的鸽子飞来觅食,还有邻居家的猫也来凑热闹,东西很快被瓜分一空。经过他的观察,吃最多的那只猫果然有些行动迟缓了。
伊夫一直在给他下药,至于为什么,夏洛特并不想知道。
他昨天逛街时,已经偷偷准备好了食物,在装饰用的大花瓶里藏着。今天看了看标记,没有被动过。把它们全部塞进背包后,夏洛特又在上面放了几件衣服,然后拎着个购物篮,假装是采购的姿态出门。
「杰尔?你哥哥说你如果醒了,可以去加油站找他,他今天要工作到傍晚。」邻居老太太的话,提醒了夏洛特,他必须抓紧时间。
「谢谢史密斯太太。」夏洛特尽量稳住脚步,慢慢往镇上唯一的小超市走。
那里不仅能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