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破天荒地,阙天尧比沈夺月早起,已经不见了人。
回忆起昨晚上的事情,沈夺月支着额头,颇感懊悔。
不就是一个噩梦吗,至于吗。这也太失态了。
在阙天尧面前透露太多不该表露的情绪了,但凡阙天尧再聪明一点,敏感一点,说不定就会猜到他的心思。
那简直……
沈夺月不敢想象。
手机里有阙天尧留的消息:月儿,早饭在客厅,我先去教室了,帮你占位置
沈夺月下床,边走边低头回复:谢谢
他出门洗完漱,又回到寝室吃完阙天尧准备的早餐,然后去上课。
他这时候已经迟到一节课,走到教室时,刚好下课铃响。
不过沈夺月不在意,他之前从不迟到只是因为他不想迟到,而不是不可以。
缺一两节课对他来说无关紧要。
进到教室,沈夺月一眼锁定了阙天尧,他正扭着身体,和身后的男生女生聊得热火朝天,不知道他应许了什么,个个喜笑颜开,前倾着身体像入别人家墙头的红杏,拍马屁:阙少爷太帅了!
沈夺月走过去,在阙天尧给他留的位置上坐下,热火朝天的气氛顿时遇冷,后排拍马屁的人脖子一缩,从别人家墙头缩回了自己的位置。
“昨晚上还是没睡好吗,好浓的起床气。”阙天尧在鼻子前扇了扇,混不吝地告饶,“这位仙子,快收收神通吧,教室要被你炸啦。”
沈夺月:“……”
什么乱七八糟的。
被他插科打诨,沈夺月也气不起来了,问阙天尧:“你们在聊什么?”
“过节的事儿。”阙天尧像只大狗似的抻了个肆无忌惮的懒腰,“不是快到中秋了吗,根据气象预测,东岚山是咱们这儿最佳赏月地点之一,我们班上不回家的人想组织去赏月,我想起阙家在东岚山上有家温泉酒店,就说招待他们去玩儿。”
言罢,阙天尧像突然想起,问沈夺月,“月儿,你去要不要去?听说今年的中秋月会特别漂亮,要不要一起去看?”
沈夺月想了想,点头。
“那我让他们统计一下人数。”阙天尧扭头和后排的人说了一声,又转回身体。
沈夺月犹豫着,笔尖点着书,主动提起了昨晚上的事:“昨晚上,我……”
“月儿,你不用说了,我都懂。”
沈夺月心尖一颤,不知道阙天尧懂了什么。
接着,他听阙天尧拍着胸脯道:“你放心吧,我什么都不记得,更不会说出去的!你不要担心丢脸,我们可是朋友!我不是说过,我会保护你的吗!”
沈夺月:“……”
白颤了。
上午只有三节课,很快结束了,下了课,阙天尧没有和沈夺月一起回去,他说:“月儿,老东西让我着手接触阙家集团的事情了,我得去公司,下午的课我不回来上了。”
沈夺月愣了愣,点头说好。
身为阙家长子,阙天尧回去继承家族事物是必然的是,但之前不是说等毕业了再说吗,还有一年呢,怎么这么突然就……
阙天尧没有看出沈夺月的疑惑,挥挥手,和他分别了。
此种情形,越来越频繁,阙天尧隔三差五地不在学校了。
他和沈夺月的关系也变得、变得……正常。
普世认知里的正常。
他不再躲着沈夺月,同样,也不再黏沈夺月。
他开始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空间。
回到阙家,在沈夺月看不见的地方做他的阙少爷,有一两次阙天尧回到学校,从车上下来时,西装革履,衣服笔挺,风光俊帅,像走红毯的大明星。
而就算在学校,他也不再和沈夺月形影不离,同进同出,他好忙,有好多社团活动要参加,开会,比赛,甚至是和校方会谈……
但他不是在躲沈夺月,他没有躲沈夺月。
一起上课时,在寝室时,交流自如,动作没有躲避,眼神没有躲闪,甚至会插科打诨地开玩笑,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即便是去参加那些活动,他也提前知会沈夺月了。
任何人看了,都会认为他们是朋友,而且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阙天尧只是在独立,他要变成阙天尧,而不再是……沈夺月的阙天尧。
但是、但是……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沈夺月不要这样。
他宁愿阙天尧躲他了,至少他还有怨可发,有口可破,但现在他被框死在“朋友”两个字的囹圄里,迈不出可逾矩的一寸步。
沈夺月终于明白了阙天尧那句“我们可是朋友”的意思。
他竟然会觉得阙天尧笨,他怎么会觉得阙天尧笨!
这步以退为进,简直是天才的想法……绝了。
[别人都不计前嫌了,仍旧把你当朋友,你还想怎么样?得寸进尺是不是?有没有良心?]
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