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上了那条她已经刻在脑子里的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像是曾经那样,一个人,在老街昏暗的灯光下慢慢走着,她觉得自己像一个游荡的幽灵,被风一吹就散。
老旧的大木门,和小时候记忆差别不大,只不过灰尘更多的掩饰着木门上的凹痕。
仇一感觉心脏漏了一拍,喉咙像是有东西噎住了一般,屏住呼吸推开木门。
老式的四合院,因为住进的人口越来越多被改造的不成样子,平房上垒了一层又一层。
眼前的景象再熟悉不过,仇一没有任何温馨的感觉,回忆像慢镜头一样在她眼前晃现,她好像看见一个小时候的自己,她冲着自己扔着石子,愤怒地叫喊着,让她别过来;洗掉色的衣服,满是伤痕的腿,灰灰的小脸,小小的豁牙,还有那双永远不甘的眼睛。
仇一愣了半天,晃晃头,苦笑的轻声说,
真是蠢蛋。
东厢房和西厢房已经被出租出去,外来的妇女正蹲在台阶上洗衣服,抬头看了她一眼,低下头接着手里的活。
眼前是主屋的大门,这扇掉了漆的红门貌似被重新粉刷了一遍,记忆力好像比现在破烂,明明是敞开的门,她却没有感受到任何欢迎。
仇一拧开里屋的门,暖暖的小屋里,沙发上坐着一位老人和妇女,她们被开门的声音吸引,转头看了过去。
老人看见仇一,挤出笑容,脸上的褶子像是开花了一样,一一来了,吃饭了没有?,老人站起身,往她的方向颤颤巍巍的走去。
姥姥,,仇一点点头打了声招呼,舅妈。
沙发上的妇女回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又回过头去接着看电视,将嘴里的瓜子用力啐到地板上。
仇一无视她的行为,扶着姥姥轻声说,我吃过了,不用管我了,您忙您的我先回屋了。
好,好,去吧。姥姥拍了拍她,慢慢踱步回沙发。
仇一走出暖和的小屋,外面的气温有点低,她打了个寒颤,抱着衣服,走向对面的房间。
满是灰尘的网纱门后,还有一扇掉漆的破木门,仇一一脚踢开网纱门,双手用力一推,木门发出刺耳的声音;仇一手在黑暗中胡乱摸着,哒的一声打开灯,昏黄的灯光将整个房间照亮,淡蓝色的沙发布,上面不知被什么东西染脏,一片一片刺眼的黄渍,由几个木板拼成的衣柜和小床,上面还留着她儿时用颜料乱涂乱画的痕迹,红色,白色,绿色,黄色的颜料,被覆上一层厚厚的灰尘,小床上已经换好新的床单,干净的床单和角落堆积的杂物显得格格不入,像整个房间和她一样,死气沉沉。
仇一把她换洗的衣服塞进衣柜,泄气地四肢摊开躺在床上,她抬起头看房顶四角窗户,那里承载着小时候无比向往的自由,如今却重蹈覆辙困在这里;台灯下四处飘散的灰尘,轻轻呼吸就会融入自己的身体。她朝着灯的方向吸气,呼气,看着灰尘四处飞扬,
我要是这些灰尘多好和他一起。
不知不觉中脑海里又浮现了他那一头橙红色的头发,耳朵上亮闪闪的耳钉,还有每次趴在他肩头是脖子上细细的绒毛,还有薄荷味的嘴巴,混着淡淡的烟味儿。
她突然感觉鼻子有点酸酸的,自己明明已经过了很久这样的日子,早就该习惯了,麻木了,但是自从柴粤出现,生活变得明媚起来;会和田奇奇一起害羞的讨论他的身材,会期待地跑向打开家门的他,会眷恋他硬邦邦的手臂,还有在下雪天里突然塞进脖子里的雪。
傻逼柴粤,仇一吸吸鼻子,想到在家中那么颓废的他,没有了活力,摇摇欲坠的他,她有点想给他打个电话,号码拨出去的时候又觉得后悔,但是还没有等她扣掉柴粤就接起了电话。
喂,怎么了。电话那头是他颓废沙哑的声音。
又抽烟了,仇一小声喃喃,没什么事情,就是,有点想你。
,那边的他停顿了两秒,干嘛,仇一你是不是又遇见什么事儿了?哪里不开心?,柴粤笑了一声,平静的问她。
诶你,算了,我什么都瞒不过你。仇一翻了个身,大哥,我想回去了,我不想住在这里。
这里又暗又冷的,我再也不想回来了。
可是我还是回来了,我什么时候才能走啊仇一用极其平静的声音说出来,就像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一样,对她而且这已经是家常便饭,只不过是枯燥烂透的生活又馊掉了一角。
电话那头的柴粤点燃了最后一根烟,烟雾从鼻孔里慢慢飘出来,早点睡吧,明天我去接你上学。
听话,乖乖的。等你妈回来我就把你接出来。
到底,你别蒙我,仇一咯咯笑着,
我啥时候蒙过你。他低声笑了一下。
电话扣掉后她如释重负地躺下,看着因为潮湿而翘墙皮的天花板,破烂,杂乱,像是长满杂草的水缸。空气中的潮湿的霉味儿,仇一竖起鼻子嗅嗅。
这是她在这间黑暗破烂的小屋里寻找的唯一一个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