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凤笙睁着眼,放弃了挣扎。
明明方才还跟她吻得难舍难分,没想到,臣子说的什么都记得清楚,真就耳听八方,她都不知,是该恼该笑了。
谢玉京这个皇帝是昏是明,她看不明白,但她这个皇后,怕是要被冠上妖后的名称,洗不干净了。
她有理由怀疑,谢玉京是故意的。
谢玉京撑起身,指尖,在她潋滟的红唇蹭过,那神态活脱脱一个昏君。
顾泽芳出门之时。
有一位老臣,重重哼了一声,整张脸都是青的。
“成何体统?!”
动静之大,他们自然是听见了。
那可是在御书房,君臣议事之处!
皇帝就敢如此胡来。这与他胡来的女子,不用说都知道是谁。
后宫中,只有那一位红颜,自从新帝有了这位后,旁的人,那是统统不放在眼里。成日里就往含露殿跑,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含露殿,供着他祖宗。
“当真是妖孽,迷得新帝连体统都不顾!”
顾泽芳半敛了目。
他们这位陛下,还真不能以常理来揣度。
往常,在地牢之中,罪臣之身,便是桀骜难驯,如今做了天子,怕是这些世人眼中,森严不可违的法度,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顾泽芳走到一半,忽地一顿。
“顾大人怎么了?”
“书卷。一时不慎,忘在了御书房,大人先行吧。”
他歉意一笑,折身回去。
只是,临到门口,他的脚步僵在了那里,像是被施了定身术般。
有女子的软言传来。
“谢玉京!”
她忽地厉喝。尾音却带了丝颤。
顾泽芳下意识往前。
他透过门缝看去,明黄纠缠着雪白,后面依稀是一张书桌。
一只修长的手拂过,噼里啪啦,笔砚滚落。女子脚步急促,被抵在了桌案之前,惊呼声伴随着低.喘。
那雪白的裙摆被人撩起。
尽管立刻闭紧了眼,他依旧是看到了。
小腿笔直纤细,肤色白的晃眼。
宛如窗前第一抔雪。
顾泽芳耳朵泛起红色,一路蔓延进脖子根。
只是,心里沉甸甸的又是什么。酸涩不住蔓延,惹得男子眉眼更冷、更沉,愈发令人不敢接近。
他站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有点冷,转身才发现,空中飘下了蒙蒙细雪,
顾泽芳抬步欲走。
却见一男子,从影壁处缓缓行来。
紫衣,乌发。
他皮肤极白,周身仿佛笼罩着圣洁的光晕,迈出的每一步,都似踩在云端,一点雪晶化在他额心,转瞬即逝,映衬得那双眼更冷、更澄澈,不似凡俗。
郗鉴雪?!
他出现在这里做什么?
顾泽芳皱眉,就见郗鉴雪好似没有看见他一般,将手放在了书房的门上。
他对里面传来的声响,充耳不闻,手下就要用力,顾泽芳登时大惊。
他冷汗都下来了。
“郗大人,借一步说话。”顾泽芳手搭在他肩膀上,声线压得极低,将他匆匆拉到一边。
新帝喜怒不定,若是叫他撞破了那一幕,将郗鉴雪杀了也不是没有可能。
顾泽芳却更担心,此事传出,会令怡文落入更加难处的境地。神官之死,会激起多少人的愤怒,难以估量,届时局面不可收拾,怡文危矣。
迎上郗鉴雪困惑的眸光,顾泽芳回神,轻咳一声。
“大人极少入宫,不知这次,是为了什么?”
郗鉴雪眸子浅淡,嗓音空灵:
“卦象有异,臣要禀告陛下。”
“不妥。”
“为何不妥?”
“你进去就会掉脑袋。”顾泽芳只好委婉地说。
“祖宗规矩,不杀神官。”
郗鉴雪转身就走。
顾泽芳虽然也觉得,这件事很荒谬。
但,跟此人解释不通。
凡是神官者,皆为童子身,一生不开情窍、不涉红尘,郗鉴雪是古往今来最合格的神官,他不通世俗,不懂常理,不知揣度君心。
“总之,你就是不能进去。”
“事关国本。”顾泽芳添上一句。
“国本?”
“皇嗣。”
郗鉴雪盯着他看了会儿,似乎在想,这跟皇嗣有什么关系。他依旧不理解,却只淡淡垂了眸。
“好吧。”
就这么信了?顾泽芳若有所思地看着郗鉴雪。
郗鉴雪却向着书房的方向站定。
“我便在这里等等。”
碎雪落在他的官帽上,融了进去,他白皙的额角落下几缕银丝,粲然亮润。
“顾某一直想问问神官,大成气数将尽,可是真有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