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蛮真人在攻破古北口后清扫战利品,还未追击上来,所以大家能够暂且在村庄里休息。
随行的军医替容冽挖箭,替江殷诊治伤口。
虽然容冽受的伤更重,但江殷却比容冽的境况更加危险。
他胸口上之前受过毒虎爪的抓伤,那时候命悬一线,好不容易才救回了一条命,但是伤的根源还未彻底清除干净,原本就需要静养,现在又受了刀伤,直接引发了并症,整个人烧得浑身滚烫。
战地简陋,加上大家又是拼死杀出重围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保住一条命都十分艰难,怎么还会有闲心带上军中的药品。
军医费尽了毕生所学,才好不容易用身边仅有的药吊住了江殷的性命。
天将明的时候,江殷才终于降了一点体温,勉强能够睁开眼睛。
何羡愚跟陆镇一夜未眠地守在江殷容冽的身边,容冽已经醒了,现在见到江殷苏醒,二人几乎喜极而泣。
何羡愚一把握住了江殷的手,眼眶通红:“殷哥儿……”
江殷面色苍白,连睁眼的动作都做得有气无力,看清何羡愚面容的第一眼,他就急着开口,喉咙一片喑哑地说道:“快回碧城!守住碧城!”
何羡愚知道江殷话中所说的碧城。
碧城位于有中原咽喉之称的川水县后,位于中原最后一道天险关卡的天门关前,可谓是承前启后的重要军事据点。
现在蛮真的军队已经集结反攻,调往最前线的大军远水救不了近火,为了不让蛮真能够顺利地毕竟最后一道防线天门关,在碧城拖住蛮真的兵马十分必要。
何羡愚坐在江殷的身边,脸上带着沉静的微笑,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说:“殷哥儿,放心,我会去替你守着碧城。”
江殷撑着自己残破疼痛的身体想要坐起来,他的目光惊恐地看向何羡愚:“……你什么意思?你替我去守?谁让你替我去守?”
“殷哥儿。”何羡愚的目光当中有着坚持,“如今蛮真的军队势如破竹,去碧城说得好听是堵住他们南下的速度,说得难听就是去送死,如今我们只有三千人不到,不说拖住蛮真军队,就是守城都难。昨夜你昏迷的时候我已经想过了,这剩下的三千人,我带走两千去碧城,另外的一千交给你和容冽,你们两个趁着我往碧城迎战蛮真军队的时候往天门关去,赶紧集结兵马,死守最后的一道防线。”
何羡愚的声音沉静醇厚,说得井井有条,不慌不乱,显然是已经想得十分清楚才坚定开口的。
外面飘着大雪,这间草屋内只有一线微弱的光。
坐在何羡愚身后的陆镇茫然地张了张嘴,一双眼睛里顿时失去光彩,他忽然明白了何羡愚话里的意思。
他想一个人去送死。
他要一个人去守碧城。
他要一人去挡蛮真的千军万马,留给他们得以逃出生天的机会。
江殷浑身上下的力气好似在一瞬间被抽去,他的瞳孔骤然缩紧,面如死灰地干瞪着面前的何羡愚,好像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消息。
“你说什么?阿愚?”江殷面如死灰,怔忡地看着何羡愚。
经过昨夜的奔逃,何羡愚的面容也有些狼狈疲倦之色,但他看着江殷笑了笑道:“殷哥儿,明天我会带着两千人抵达碧城,你们从另一条通往天门关方向的路继续往后走。”
“不可以!”江殷的眼底骤然掀起惊涛骇浪般的怒火,他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抓住何羡愚的手,“三千人全部去碧城,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那里!”
何羡愚向来是个温和的性子,从他还是一个小胖墩的时候就跟在江殷的身后,对江殷说的话从来都是言听计从,从不违背,处处谦让。
可是这一次,何羡愚一贯温润的眼底却涌动着毫无悔意的决心。
“从小到大,什么事情我都是听你的,殷哥儿,这一次,你让我一回,听我的。”何羡愚抓紧了江殷的手,脸上毫无惧色,“三万人换了我们三千人活着,你我不能让这三千人全部都在碧城折损。”
江殷猛地激动了起来,他一把伸手狠狠揪住了何羡愚的衣领,锐利的眼神当中隐隐含着一丝难见的恐惧:“就算是送死,我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去,何羡愚,我不准你去!”
“我们说好了一起来,一起回去,若是不能一起回到京城,我宁愿和你们一起死在碧城!抛下朋友自己临战逃脱,那我江殷还算个人吗!?”
何羡愚无比平静地看着他:“你死了,陆玖怎么办呢?”
江殷的瞳仁微不可察地颤了颤,原本紧揪着何羡愚衣襟的手也不自觉地缓缓松开了一点。
身旁的陆镇惨白着脸看向江殷,面如死灰地问道:“是啊,姐夫,要是你死了,我姐姐怎么办呢?”
天门关危在旦夕,他们这逃出来的三千人当中,无论如何都是要有人前往碧城镇守拖延时间的,可是谁去却成了一个问题。
何羡愚平静地说:“蛮真人集结的兵马庞大,就算我们这里的三千人全部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