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故意笑着说道:“这庄子上清冷,统共也就一个傻子并一个老嬷嬷守着,这些个畜生都寂寞得很,二姑nainai来了,他们可不得好生欢迎?说不定,这半夜了还要爬进二姑nainai的床上、褥子上,和您好生亲近呢,您看看,在这儿静养多有趣。”
陆瑜原本联想到这些长相丑陋的蛇虫鼠蚁便恶心害怕,现在听到它们还会爬人的被窝,更是要被逼疯,她双脚死死地咬着地面,一双胳膊拼命地挣扎着,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满头虚汗大叫起来:“我不去,我不去!嬷嬷,我求您,不要让我进去,不要让我在这儿静养,我好了,我已经好全了,嬷嬷,我求求您不要让我进去,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可是架着她的那些个嬷嬷们毫不留情面,老练的眼底闪过一抹寒意,皮笑rou不笑地说:“可不敢当您一句求饶,方才您不是还说咱们是贱婢么?您求贱婢,那您岂不是连贱婢也不如?咱们可当不起您这一声求呢。”
陆瑜的眼底闪过绝望,泣血般地道:“我求求您,母亲不会这么对我的,母亲不会舍得我在这里受苦的。”
“受苦?”嬷嬷的眼底闪过一丝Jing明的笑意,“夫人这可是让您来好生静养,您怎么还是这般不识好歹呢?”
陆瑜还想说话,那些个嬷嬷们却不容她再废话,麻利地抓起她的胳膊和双腿,像是抬一具泥胎木偶一样,径直把她弄进了庄子的大门,旋即紧闭上老旧的门页。
守着庄子的是一个年老头发花白的老婆婆,并一个高大健壮但是面相丑陋的傻子青年,他们是一对母子。
见京城里的人把陆瑜绑了送进来,老婆子上前谄媚地笑道:“各位姑姑来了。”
一个嬷嬷回应道:“夫人让你准备的屋子,可准备好了没有?此番二姑nainai是来养病的,你在这里可得好生照料。”
“这是自然的。”老嬷嬷眉开眼笑,“夫人的差事,老奴定会办好。”
老婆婆与嬷嬷们交谈的时候,陆瑜留意到她身旁那个面容丑陋粗壮的傻子青年一直用一种惊艳痴呆的目光流连地看着她,好像看到了什么宝贝一样。
被一个长得丑的傻子用这种垂涎的眼光看遍全身,陆瑜简直是生不如死,这简直比方才掉落子在她脸上的蜘蛛还恶心。
她气愤地朝着那傻子的脸上啐一口,劈头盖脸地恶毒骂道:“看什么看!不许看着我!”
身旁的嬷嬷们一愣,旋即目光含笑地看向那个傻子。
老婆婆连忙拉了一下他的手,皱眉训斥道:“二狗,不许乱看。”
傻子吓了一跳似的,胆小地低下了头,但是低头之后,还是留恋地又迅速瞥了一眼满面凶容的陆瑜,痴痴地笑了两声:“你长得真好看……”
这样的夸赞放在别人的嘴里,陆瑜必然会觉得心里舒坦,可是放在这么个丑陋粗俗的大傻子嘴里,陆瑜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自己的花容月貌,本来是要当上皇后的,怎么可以被这么个粗俗肮脏的狗玩意儿玷污!若是她还是宫里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孙妃,现在一定要命人挖了他的眼睛不可!
嬷嬷们简单交代了几句,就让老婆子带着她们去了陆瑜这段时间“静养”的屋子。
这处庄子四面破败,最好的屋子就是一间漏水的房子,四面土墙壁,小小的一间,墙缝里还能漏光,里头长了些杂草,墙上还挂着些农具。
老婆子眉开眼笑地讨好那些嬷嬷,指着这间屋子说:“前年老爷说要发卖这个庄子,就没着人修理,现在庄子里最好的房子也就是这间,原本是我跟我那儿子二狗住,现在二姑nainai来了,自然是让给二姑nainai。”
陆瑜看着眼前这所谓的“最好的屋子”,眼里惊恐,她在宫里的时候,就是下人用来拉屎撒尿的茅房都比这间屋子修得富丽堂皇,要她住在这儿,简直是生不如死!
“不……不不不!我不要住这儿,我不要住这破屋!”陆瑜哭喊着怎么也不肯进屋。
老婆子为难地看着她:“二姑nainai,庄子上下四面不透风的屋子就是这儿了,还是我们好心给你腾出来的,您若是还不满意,就只能去住那些断壁残垣了,如今初春,虽说暖和了些,但到底还是春风料峭的,您就不要任性了。”
“您瞧,那边那间屋子是除此之外最好的,咱们这儿,可没得选了。”说着,老婆子扬手指了指这座屋子不远处的另一间房子,那房子三面有墙,另一面墙坏了大半边,屋子上搭着的茅草屋顶也好像随时都会坠落。
“您若是不喜欢这儿,奴婢们让李婆婆为您换一间就是。”身旁的嬷嬷们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陆瑜看了一眼那破得快塌的房子,又看了看眼前这勉强还能四面围拢的破屋,咽了咽口水,手脚发凉。她连忙磕磕巴巴没骨气地改变主意:“……不,不用了,我就住这儿,挺好的。”
陆瑜不是傻子,眼前的环境都已经坏到这个地步了,矮子里拔高子,能住的房子就这么一间,她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敢再嚷嚷着房子破,生怕魏氏的那些爪牙真的把她放到那四面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