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了理散乱的长发, 轻叹了口气,“看来你这些日子真是累坏了, 这一路颠簸都没能扰醒你。既然醒了, 先起来吃些东西吧。”
马车停了下来, 他起身下车, 唤了采蓝端水进来服侍我洗漱。
他替我想得周全, 将我日常用惯了的东西全都带了来, 我刚涂完面脂, 他便又进来了, 手上拎着个小巧的食盒, 里面是一碗热粥并几样细点, 还有几块麦饼。
原来他也没用早饭,将热粥和细点摆到我面前,把那几个麦饼风卷残云般的吃了下去。
饭后,他怕我待在车里久了气闷,带我到车外略走了几步,又觉得风太大,重又将我送回马车里。
见他转身想走,我忍不住道:“等等,公子昨日答应我什么了?”
他略一犹豫,重又进到车内,不等我问他,就主动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四五年前,有一回在街上见吴宛被几个无赖调戏,就顺手救下了她,送她回去时,才知道她竟是吴桢的妹妹。”
原来又是一出英雄救美的典故,难怪吴宛会倾心于他,我当初不也是因为卫恒不顾性命地从马蹄下救了我,才会心悦于他。
“她今年多大?”我问道。
“好像是和你同岁。”
我心中一动,又问他,“公子可还记得是先救的她,还是先救的我?”
卫恒想了想,“好像是先救的她,过了一年,我才遇到了你。”
也不知为何,这一世再见到吴宛出现在我面前,无论是那个雪夜她为卫恒披衣拂雪,还是昨日跑来同我说了一通有的没的,我始终不觉得怎样。
可是现在,听卫恒这么一说,心中忽然有些酸酸涩涩的。
原来若论起先来后到,我是及不上那个我见犹怜的吴家阿宛的。
他忽然凑近了看着我道:“你不高兴?”
手背一暖,他握住我的手,“其实我刚救了她不久,吴桢便同我说起,说他妹子想要以身相许来报答我救她的恩情,只求在我身边做个妾室,伺候我日常起居便再无所求。”
我有些恼,他同我说这些便罢了,为何还要抓着我的手?
“我只想知道公子是怎么救她的,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我想把手抽回来。
他却紧攥着不放,“若是我想纳她,早就纳了,不会这么些年,一直只当她是友人的妹妹。”
我不再挣扎,竭力掩去眼底的情绪问他,“那你怎么不纳了她?你救了她,她又生得那般我见犹怜,你就不曾动心吗?”
他之前对我说过,他是在救我的时候对我心生爱慕之意的,那他对同样是为他所救的吴宛,会不会……
卫恒不悦道:“难道我是那等救一个便爱一个的肤浅之人不成?”
“遇见你之前,我从不曾对任何女子起过思慕之情。直到那一天,在兵慌马乱之中,一眼看见你,我才知道何为心动……”
我这才想起来,我还从没问过他为何当初会救我,毕竟我当时只是个装扮成男子涂花了脸的毛头小子,他为何要不顾性命危险,也要救我这么一个再是普通不过的平民百姓?
这个疑问,前世时我无缘问他,这一世,我很想知道是为什么。
“那公子当日为何要救我呢?我当时瞧着可一点儿都不美,哪里就能让公子心动了?”
他抬手轻轻抚过我的眉梢,“美人在骨不在皮,你当时虽然涂花了脸,可你这双眼睛却无论如何都伪饰不了。我当日也不知为什么,竟如心有所感一般,无意中一回头,你这双眼睛便直直撞进了我心里。”
“直到现在我还记得当时的情景,虽然那双眸子里满是惊恐,却还是美的如夜空中最亮的星子。我当时便什么都不顾了,只想着,不管你是谁,便只为了你这双让人心动的眼睛,我就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命丧于马蹄之下。”
原来早在他看到我真正的容貌之前,他便已经……只是因为我这双眼睛吗?难道这便是人常说的——一见钟情?
他低头吻了吻我的指尖,“该交待的,我都和夫人交待了,只不知……夫人是何时对我动心的?”
我一把抽回了手,装作没听到他这句问话,“嫂嫂呢,你昨晚不是说嫂嫂会同我们先去徐州,然后她再去洛城,怎么直到现在,我都没瞧见她?”
卫恒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他只是温声道:“我这就去把嫂嫂请来。”
接下来的大半天,他再没出现在我面前。嫂嫂便有些啧啧称奇,同我道:“瞧他先前那架势,我还以为这一路上,他舍不得离开你半步呢?居然这么快就又把我请回来了,你是不是又说了什么,把人给赶跑了?”
“嫂嫂……”我低低唤了她一声。
“好好好,既然你不想提他,那咱们就不提。只不过,他就这么把你带到徐州去,他那老爹同意了吗?”
嫂嫂似是已经领教了卫畴的可怕之处,忍不住感叹道:“你那位舅氏多疑又狠辣,可真是不好惹。”
“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