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好穿不暖,担心着一个母亲所担心的事情,几乎是颤抖着嗓子喊了一句:“雨娃子。”
谢雨看着何大娘又白了许多的头发,赶忙上前抓住何大娘的手,沙哑地应:“娘……”
何大娘赶忙抹去了面上的眼泪,另一只手握住谢雨的手,紧紧的,“哎哎,娘听着,娘听着,娘就是高兴哩。”
“菜一会儿就好,先坐下来。”,何大娘压不住的笑声,夹杂着哽咽,烧着谢雨的心,谢雨想去帮忙,却被谢大爷拦下,自己帮忙去了。
晚饭谢雨吃得很快,放下碗筷就要出院门,谢大爷正想问,却被何大娘拦住,给了他一别问的眼神,她知道谢雨要去哪。
谢雨穿过茂密的树丛,悉索着上山,他将近半年没回来,上山的路却记得清清楚楚,他穿着白衬衫,皮带扎着腰,显得身形宽大,来到了那颗松树旁,靠在了那颗松树上,闭上了眼睛,半晌才沉着声音唤了一句:“廖云……”
没人回答他,谢雨闭着眼睛喘气,翕动着鼻翼,又是静默的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开口:“我来看你了……”,带着些许哽咽,颤抖着下巴。
廖云的坟很干净,没有什么杂草,坟旁的松树也长得极好,却让谢雨难过的要喘不过气来,谢雨的手指紧紧抓着身旁的青草,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勾起嘴角问:“如果你还在,现在也回来了哩,我就会去你家里喝酒,吃廖婶晒的干鱼。”,话一说完,shi热的东西就从谢雨眼睛里流了出来。
“咱俩再看那种书,也没人会说些什么了……”,谢雨笑着自言自语,叹了一口气,来到了廖云坟旁,抓了一把泥土放进口袋里,小声地问:“你找着娟儿了吗?我希望你找着哩……你拿着那支钢笔,一定能找着的……”
依旧没人回答,谢雨像是习惯了,脸上挂着笑,“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找着了。”
谢雨下了山,却没往家里走去,在山脚的一处拐了进去,悉悉索索地找着些什么,直到到了一处隆起的草丛,那是王娟的坟,王娟没了父母哥哥,坟头长满了草,那是茅根草,有一点芽儿没拔干净,就会再长出来,谢雨卷起袖子,弯腰拔起草来,低声道:“娟儿,我来看你了,你是不是和廖云在一处呢?”
谢雨拔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抓着身旁的泥土放在坟上,静静看着面前的坟,喘息声渐渐平静,天色有些昏暗了,虫鸣声在周围萦绕,“娟儿,廖云让我看住你,可你去找了廖云,你怨我吗?”,谢雨说完就碰到了口袋里的泥土,拿了出来,放到了王娟的坟上。
回答他的只有越来越多的虫鸣,谢雨看着手里的泥土苦笑,站起了身走到坟后,将手里的泥土撒了出来,那里有一棵海棠,不知道是谁种下的,谢雨刚发现的,也撒了一把口袋里抓出的泥土。
回到家里时,天色已经黑了,谢大爷搬出了两张藤椅,院子里的灯光引着飞虫,谢大爷正和何大娘说话,旁边摆了一碟甜瓜,谢大爷瞧见谢雨,起身进里屋,让谢雨来他那儿坐。
谢雨躺了下来,看着灯边的飞虫发呆,何大娘在旁平静地开口,“去看了?”
“嗯。”,谢雨仍旧看着飞虫,应声。
“廖家那娃子的事,娘都不拦着你……”,何大娘递过来一块甜瓜,谢雨接过,咬了一口,甜滋滋的的汁水在嘴里漾开,谢雨扭过了头看何大娘,声音在灯光下响起:“谢谢娘。”
第三十二章:重逢
谢雨在扬州师范的第二年,原先的班长被揪出了从前的一些事,不再待在学校里,班里其他人都觉得晦气,谢雨便接了班长的职务,谢雨仍旧与班里其他人保持着不咸不淡的关系,他们身上或许背负着别人的性命,也可能同谢雨一样,给过一些陌生人苦头,可能是一巴掌,亦或者是一拳头,这些让他莫名想起梁秋来,他想见着梁秋,内心小心地祈着他好好活着。
前几日谢雨便得了消息,他们换了一位国文教员,原先的那一位去了乡下,原因是什么,班里的学生都心照不宣,上课铃打了有五分钟也不见人来,教室里渐渐有了一些嘈杂,各种各样说小话的,大多数的,则是议论这位新来的国文教员,听说是新来的,有亲戚是军里的人,前头的经历有些不光彩。
直到教室外传来了急切纷沓的脚步声,班里才瞬间安静下来,谢雨低头看着手头上的书,听着教室里肆意的几声口哨声,皱了皱眉头,谢雨知道他们中的有些人,桀骜不驯,可能是从前穿着那身衣服时留下的毛病,没想到对着这位新来的国文教员,也是这般。
他们的新任国文教员,匆匆忙忙地走进教室里,显然是有些慌乱,喘息有些急,夹杂在口哨声中,有几分撩拨,声音也有些小心:“对不起,老师来晚了。”
教室里顿时有些哄笑,他们立场分明,这位国文教员从前那些不光彩的经历,就是他们嬉笑的理由,谢雨手中离开桌面寸许的书籍,却掉在了桌面上,抬起了头,梁秋就站在讲台上,走红了脸,还在微微地喘息着,睁着那双鱼儿一样的眼睛,看着坐在教室第一排,笑他的一名学生,就这样倏地撞进谢雨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