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好,”珑夏报以一笑:“今日春和日丽,公子不若出去走走,或许对身子大有好处。”
唐赋笑道:“姑娘既是这样说,在下少不得要出去走走了。”他喊了人取轮椅来,然后摇头道:“如今我形同废人,到哪儿都要使轮椅,当真麻烦之极。”
“公子……”
“姑娘不必为我难过,只要唐某还活着,便还不至伤春悲秋。只是想不到当年的病如此厉害,竟让我半身动弹不得……”
珑夏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摇了摇头:“不要再说了。”
唐赋微微一笑:“其实姑娘愿意随我回建业,已是望外之喜。能得姑娘随行,便是上半身也动弹不得又有何妨。”
珑夏面上微微一红:“别瞎说……”
“对了,你可听说了,女皇陛下今日进了城,已在刺史府歇下了。”
珑夏面露不悦之色,摇了摇头。
“姑娘似乎不喜欢女皇?”
珑夏讥讽道:“我一介小民,岂敢对天子至尊有什么看法。女皇陛下权力通天,爱喜欢谁便喜欢谁,爱宠幸谁就宠幸谁!”
唐赋注视她良久,叹了口气:“你还在介怀那国师一事?”
“那个谢游仗着自己生得与少将军一般,便得了女皇宠幸,成日里作威作福,简直侮辱了少将军的面容!”珑夏咬牙道:“此刻我当真怀疑,当年女皇是不是真的喜欢过少将军。”
“女皇对皇夫殿下情深义重,这是天下皆知的事。”
“当真如此情深,她的地位,便不会有任何人可以代替。”珑夏冷笑道:“可结果呢?少将军才死了一年,女皇便与那谢游勾搭上了,哪里还想过躺在皇陵里的少将军!”
“姑娘的心情在下可以理解……然则天家之事,还是莫要擅自揣测为好。皇夫殿下已逝,陛下要喜欢什么人,都已与我们无关,不是么?”唐赋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
“嗯……你说得是,我只是……替少将军不甘罢了。”珑夏叹了口气:“不提她了。”
“令妹……眼下还在长安罢?她竟未与陛下同行么?”
珑夏面露忧虑之色:“她说她在京中有事,便没有跟来。”
“你担心?”
“如今魏王权势滔天,她却与他关系僵硬,我怕……”
“魏王权势滔天,难道她的权势便小了?”唐赋摇了摇头:“你不必为她Cao心,她……自有办法自保的。”
“嗯……”
说话间,取轮椅的人匆匆推了轮椅过来,急道:“大公子,不好了,三公子四公子又在花园里吵起来了!”
唐赋与珑夏对望一眼,摇了摇头,道:“咱们瞧瞧去。”
珑夏推了他来到花园中,果见唐词与唐曲正怒瞪着对方,一副剑拔弩张的紧张模样。
“你们这又是怎么了?”唐赋无奈道。
“大哥!”唐词舍了唐曲,几步奔过来问安。
唐曲看他一眼,眼中闪过愧疚之色,随即扭转了脸,没有说话。
“词儿,你怎地又与曲儿吵起来了?”珑夏摇头问道。
“我不要他在府中待着!”
珑夏道:“他是你的弟弟,你怎能这样说话。”
“我才没有这样的弟弟,是他将大哥害成这样的!”唐词愤怒地瞪着唐曲:“我有好几回看到他在大哥房外转悠,肯定是不怀好意。”
“词儿,为兄的病与他无关,你莫要错怪了他。”
“错怪?他到现在还认为当初将他赶出家门,差点害死了他的事是大哥所为,他早已忘记大哥当年是怎样力排众议将他这个私生子接回家来,又是怎样百般照顾的了。如此忘恩负义,简直禽兽不如!”
“你够了!”唐曲吼道:“你们唐家没一个好人,接我到这里,就是为了百般羞辱于我!枉我当年还以为是真的找到了家,却险些被你们害得尸骨无存。你们有胆做,难道没有胆子承认么?”
“那分明是舅舅——”
“好了词儿,”唐赋摆了摆手,制止他说下去,转向唐曲道:“曲儿,在建业可还住得惯么?”
唐曲轻哼一声:“不用你假惺惺。”
“你在宫中得罪了太多人,如今你失了帝宠,人人都要落井下石。这里虽然不及皇宫富丽堂皇,却是个安全的所在,你可以放心做自己想做的事。”
“不用你管!”唐曲咬了咬牙,转身跑开。
“大哥,你看他!”唐词对他恨之入骨。
“词儿,你是哥哥,便不能让他一让么?”
“可是……”
“不管怎么说,当年是咱们家对不起他,舅舅已死,这份责任自然是落到我的头上了。”
“大哥……”
“好了,到书房看帐去罢。多大的人了,怎么还毛毛躁躁的。”唐赋摸了摸他的脑袋。
唐词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向两人点点头:“大哥,还有未来的大嫂,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