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南回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自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莫春花得意地看着她转身要走,她上前一把抓住羊毛毡夺了起来。
莫春花虽然有一身蛮力,但到底不如她一个习武的,僵持了一会败下阵来,左右又有些气不过,伸手去掰肖南回的手腕,方一下手,掌心便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哎呦!”
她痛地松了手,肖南回后知后觉抬起手来,这才想起来手腕上还带着个环。方才莫春花的手,便是被上面那尖锐的凸起刺了一下。
“怎样?”
她有些抱歉,莫春花却又气又委屈。
“你这个死女人,就知道欺负我!”
肖南回挠了挠头,声音低的像蚊子哼哼:“这是皇帝给的,又不赖我。”
嗯?皇帝给她这玩意的时候,好像说过这是个可以出入他左右的凭证?
那她方才折腾的那一遭又算哪出?
肖南回脸上的表情更加悲愤了,抬起手腕的那一瞬间,她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
将那铁环转了转,她果然瞧见了那处錾在凸起处的符号。
先前她没太留意,因为她根本不认识那个符号,以为那可能是所谓的皇帝近卫的标识。可这几天下来,她没在其他人身上见过这个标志,直到刚刚......
“莫春花,你认识这个吗?”
莫春花手掌仍火辣辣的,气呼呼看她一眼,咬着嘴唇不说话。
南羌算是异族,有些部族还保留着上古时候使用的文字,莫春花虽然没进过书苑,但应该比一般的天成人见多识广那么一点点。
她厚着脸皮凑近些,拿出从前同姚易打交道时练就的本事:“你帮我瞧一眼,我教你三套拳法。”
莫春花“哼”了一声,朝她勾了勾手指,肖南回连忙将自己的爪子递了过去。
莫春花一阵前后左右地看,直看的她有些焦躁。
“你到底认不认识?”
“别吵。”莫春花又将那铁环离近看了看,胸有成竹地说道,“认识。”
她两眼放光:“当真?是什么?”
“不知道。”
肖南回一口气憋在胸口,化作一声咆哮:“不知道你说认识?!”
莫春花掏了掏耳朵,瞪着两个无辜的大眼睛:“我见过,自然是认识,但我又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她顺了顺气:“在哪见过?”
莫春花作低头沉思状:“就......我很小的时候,还没进府的时候,有一次旁边寨子里的公羊跑出来吓到了我,梦魇了三天三夜,我阿嬷请了一个老巫师来做法,我记得他的铃铛上就有这个标志。”
小时候?还梦魇着?巫师的铃铛?
她皱起眉头:“你......确定?”
莫春花非常肯定:“嗯,我确定。长得真的差不多的样子。”
肖南回叹口气,觉得自己在浪费时间。还是等到回阙城的时候再去问姚易好了。
“不过,你为什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这手环不都在你手上有些日子了?”
肖南回抿了抿嘴唇,没说话。
她眼前闪过的,是方才那光线昏暗的小帐内,那卷摊开的卷轴。
这一切,都是巧合吗?
皇帝在看的,究竟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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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日武场的大风过后,戈壁中四季不停歇的风似乎突然消失了。
肖南回平日里用来挡风沙的巾帽已经被她扔到了角落,只偶尔想起来时翻出来包一包头发。
她那根从阙城开始带了一路的簪子,是彻底找不回来了,只得学着莫春花的样子将头发编起来,末了用布绳胡乱捆一捆完事。
而教习皇帝这门差事,自那日之后居然也就那么不了了之。皇帝以军务繁忙为由,不再召见她,就连鹿松平也忙得不见人影。她甚至有种错觉:或许应承下来学武一事,根本就是皇帝为了让丁未翔安心上路的“缓兵之计”,而鹿松平那厮也一早就有所察觉,只是配合演戏罢了。
想到这,肖南回心底有些说不出的小失落,她把这归咎于对皇帝“不上进”的惋惜之情,将教习的热情全部投入到了莫春花身上,直把对方练的腰酸腿疼、叫苦连连。
私心作祟,她会将营里巡视的活揽下来,带几队人在附近山丘侦查,借此机会爬上沙丘登高远望,希望能看到夜枭的身影,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等来。
皇帝虽要她“贴身”随侍,却并不会像带丁未翔那样将她时刻带在身边,她偶尔仗着手环在王帐跟前晃荡片刻,也是希望能听到关于肖准的消息。
哪怕是丁未翔的消息也好。
丁未翔许诺三日可成事,可不知为何,白氏的人近来突然停止了在三目关一带的试探,就像是已经听到了什么风吹草动一般。
两军交线处短暂的休战,透露着令人不安的平静。胆大的秃鹫时常盘桓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