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南回抬起手指一看,大拇指上赫然立着一根缝衣服用的粗针,她气不打一处来。
“你扎我做什么?!看我死没死透吗?”
“这是人家大夫吩咐的,说每天扎一下,就能知道人醒没醒了。”
她赶紧将十个手指头都伸出来一瞧,果然已有三四个针眼,她把针拔下来扔到一旁:“你哪找的大夫?他之前医的病人可还活着?”
“活着呢活着呢,大家都在外面等着呢。”说罢,伍小六也不看肖南回脸色,一声高呼道:“老天开眼!天神显灵!潘寨主醒了!”
还没等肖南回有所反应,这间屋子的门“砰”地一声便被人从外面给踢开了,屋外竟站着一大群男女老少。
三四个胡子拉碴的南羌大汉神色复杂,率先齐刷刷地单膝跪下,口中用南羌话高呼。
“天神显灵!”
人群跟着呼啦一声跪倒一片,各种音色、各式方言的声音交杂着吵上了天。
肖南回被这阵仗吓了一跳,她推一把伍小六,压低嗓门:“喂,你把话说清楚。谁是寨主?”
伍小六头也不抬:“你。”
她发了会呆:“这是哪里?”
伍小六半抬起胖脸,一阵挤眉弄眼:“潘寨主你怎么糊涂了?这里是你的寨子啊。”
啊,对了。她险些忘了,她本来是要来这潘媚儿的寨子的。
肖南回嗓子有点发紧,这回开口便换了岭东的官话:“你骗他们说我是潘媚儿?”
伍小六站起身来,肥胖的身躯挡住了门外那些个探寻的目光。
“哪能呢?我说你是潘姚儿,潘媚儿的亲妹妹。”顿了顿,对方好死不死地又添一句,“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肖南回被噎地差点躺回床上,伍小六也不管她,利落起身走到一旁,将一个装了木轮的木椅子推了过来。
“寨子里的人都等你发话呢。”
空气中一时安静,但她觉得那并不代表真正的平静。
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再挪到那张木头椅子上,伍小六便推着她走到了屋子外。
入眼是赤色的泥土和鲜嫩黄绿的矮小灌木。
这是碧疆特有的地貌,这片肖准毕生想要踏足的土地,就在她的脚下蔓延。
她有些激动,复而想到来到这里每一步的艰辛,再加上脚上那隐隐作痛的伤口,眼中竟然浮现出些许泪花。
突然,她目光扫过那乌突突的人群,一个亮眼的白色好似一粒粘在视野中的白饭一样,闯进她的视线。
肖南回那本来快要坠地的眼泪,在那一瞬间就那么卡在了眼眶里。
“郝白?!”
那“白饭粒”显然是听到了,猥琐地往人群中又缩了缩,却显得更明显了。
她一激动,险些从那轮椅上站起来,教一旁的伍小六一掌给按了回去。
下方站在前排的几个人却听得清楚,其中一名大胡子率先开口道:“寨主可是认得那东边来的郎中?”
“潘寨主刚醒,脑子还不太清楚......”
肖南回一把将伍小六的胖脸推到一边:“我当然认识他,他欠了我一匹马没还,这笔债我可记得清楚着呢。”
大胡子闻言和周围几个大汉站起身来:“原来是这样,寨主放心,把他交给我们,不出半日,定将他爷爷的夜壶都拿来给你。”
几人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肖南回并不觉得好笑,郝白当然也不觉得好笑。可那几个大汉眼瞧着便向他走去,他只得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轮椅上的女人。
肖南回垂下头来,看着自己脚上的两个蝴蝶结,叹口气道:“算了,他好歹也算救了我一命。”
不远处的郝白似乎听见了,满怀希望地抬起头来,身板子都挺直了不少。
下一秒,那女人慢慢悠悠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便扒光了送到我房间里来吧。”
****** ****** ******
肖南回也没想到,这寨子里的人做起扒人衣服的事竟这样干脆利落。郝白被光溜溜地丢进她房间的时候,也不过距离她发话过了一盏茶的时间。
欸,想来这上一任寨主没少指使他们做这样的事。
“姓姚的!你我好歹也算相识一场,我好心为你治腿,你竟羞辱于我!岂非君子所为?!在下一介医者,还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你若真要对我行那苟且之事,我、我、我......我不如死了算了!”
床上那人从方才被丢进来时便一直喋喋不休,好在他说的是岭东官话,那些个南羌人也听不大懂。
肖南回掏掏耳朵,又抠出一点沙子。
她也不想这样,但坐拥数个男人是这碧疆寨子里的常态。她若想充做潘媚儿的妹妹,便最好不要太过异样。挑个认识的下手总比不认识的强。
郝白被双手双脚缚于后背,摆着个甚是屈辱的姿势,如今怒急攻心地说这许多话,有点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