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剑雨,短暂地荡开了围拢向马车的侍卫,离霜鼻翼动了动,显然也嗅到了车中的血息。
虽然隔着黑金车板,闻得不甚分明,但确是血气没错了——送血邪上山,其心可诛!
只见离霜迅速调转手中的剑,剑尖向下,一手握紧剑柄,另一手横置于柄端,沉声低喝,蕴足了灵气,将一柄灵光耀眼的长剑直直镇向车厢!
“铛轰——”
出乎意料,离霜的剑竟然未能插入车厢,而是在厢顶溅起了一长串惊人的火花。
她运转修为,举剑再压!
车厢厢体仍然坚不可摧,轮轴却经受不住如此巨力,只听“轰隆”一声巨响,车体倾塌,黄尘四溢。
整个车厢重重坠落到地面,车中陆续传出惊叫。
听着声音,像是妙龄少女。
颜乔乔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这是为血邪提供的……活血食么?!
很显然,站在车厢顶上的离霜也是同样的想法。
她数次试着突破防线开启车门,却一次一次被漠北侍卫逼回车顶。
双方一时陷入了胶着。
“大胆狂贼,你究竟想要怎样!”领头的大胡子侍卫气炸了眉毛。
离霜横剑,冷声道:“开厢查验。”
一名侍卫贴近禀报:“看她装束,当是大西州的人,剑法也像是师从新晋大宗师江白忠。”
大胡子统领眯了眯虎目,冷笑:“韩家的人,手可别伸太长,伸太长了怕被砍!”
离霜面无表情,轻身一跃,再度荡出剑锋。
新一轮战斗一触即发。
便在此时,只见一列兽骑扬着黄尘,疾疾从官道方向驰来。
“给——我——住——手——”
人未至,声已达。
狮吼般的雄声,震荡着鼓膜和胸腔。
片刻之后,扬起的黄尘之中跃出一道山峦般雄伟的身影,几个大步便到了近前。
他身上带着烈烈罡风,呼啸而至时,一群五大三粗的侍卫脚步不稳,不自觉地连连倒退,好似一群被风刮得东倒西歪的小树苗。
来者轰隆一声停在了车厢旁,满身气势尽数散出,威压如山,轰然镇向四下。
离霜发带飞扬,被迫倒掠下车厢,“铮”一声以剑尖卡住地面,这才堪堪立稳。
颜乔乔心间微震,举目去望。
只见此人,头戴重盔,长缨飘飞,身穿玄甲,虎背熊腰。双脚落在黄土道,一踩便是一个小浅坑。
威震北方的漠北战神,漠北王,林霄。
一双Jing光四射的鹰目紧紧盯住退到三丈之外的离霜。
“大西州的朋友,不知我有何处得罪于你?你要如此欺侮我阿母!”林霄声若洪钟,距离近些的人,衣袂皆被震得轻轻摆动。
离霜并不畏惧他的刚猛狂烈,刻板道:“我有命在身,必须排除一切隐患。”
林霄震声大笑:“竖子斗胆!我阿母如何成了你口中的隐患!”
说着,双臂一扬,只闻玄铁铠甲铮铮作响,身上气势再度轰然暴涨。
正要动手,忽闻车厢中飘出一个虚弱苍老的声音:“……霄儿来啦?”
林霄动作一滞,顷刻间气势全散,一身炸起的铁甲叮叮铛铛服帖回到身上,他垂下双臂,微躬着身疾步凑到车厢旁:“儿子不孝,害阿母受惊啦!”
“我没事……”厢中断续传出颤巍巍的声音,“你不要和人打架啊。”
“是,儿子都听您的!”立在车厢旁边的漠北王乖得像一只顺了毛的大猩猩。
此刻,山中来人也前后抵达山门。
傅监院率领一众执事,借助阵势快步如飞,身形刷一下越过山门,来到近前。
清凉台也派出了人,沉舟率人抵达山门下,冷静地环视周遭。
只见山门外一片狼藉,地面密布纵横剑气割痕,尘土飞扬,四下散落着车轱辘、车轴、套鞍。
“漠北王。”傅监院大步上前,正色拱手,“昆山院自有规矩,车马随从轻易不得入山,便让令堂乘担架上山可好?”
漠北王林霄老老实实向傅监院行了个礼,道:“不敢坏了院中规矩。阿母怕人,我亲自送她上山便是。”
说罢,他矮下了身子,嘿地一声,竟用双手生生抓起了那架砍不破的黑金大车,平平稳稳顶在了头上。双臂左右一扬,十指成爪,嵌入车厢。
这是何等强悍的rou身!
只见这扛鼎巨人迈开大步,一步便是一个足印坑。
“等一等!”颜乔乔扬声喊道,“方才听到车厢中还有人声。”
此言一出,便见身扛黑金巨车的林霄眯了眯鹰眸,视线如实质般扫了过来。
颜乔乔微笑道:“既要守规矩,自该贯彻到底。”
林霄凝眉地盯了盯她,转头,屈膝半蹲,示意侍卫统领上前将人带走。
片刻之后,厢门稍开,侍卫从车厢里拉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