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爷嘴上虽不信,其实心里已经意识到,这小书生说的怕是真的。
如他所说,欺骗自己没有必要,且这事只要去查一查便知道真假。
张柏没告诉他秦兆祥意图轻薄的人就是福娘,秦老爷今日起了疑心自会去查,为了儿子,他不会将这事说出去,但旁边还站了个秦大公子,他不敢多说。
秦老爷额前青筋暴起,手握着茶盏不住颤抖,他冷静了一会儿,沉声道:“小公子,事情未查明前,老夫希望不要让他人知晓,你可能做到?”
秦兆祥暗中翻了个白眼,事已至此,老爷子还要帮那个蠢货瞒着。
那就不能怪他了,待回了府,看他怎么火上浇油吧,那个毒妇害死了他娘,他也要让他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
秦二郎变成这样,原来也与秦老爷逃不开关系,张柏淡淡一笑,颔首答应下来,“秦老爷不必担心,在下非是那等多嘴之人。”
一场谈话并不算愉快的谈话就这样结束,秦老爷忍着火气留张柏喝了一盏茶,亲自送他离开。
临别时,他看着张柏从容淡定的模样,暗衬这小子不简单,忍不住问道:“小公子,你今日一人前来,不怕老夫杀人灭口吗?”
张柏面色未变,微微退开几步,朝他作揖,“听闻秦老爷为人正直,岂会做出害人之事。”
顿了顿,他漾出个笑来,“在下既然敢独身前来,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若是今日回不去,自会有人去衙门为在下申冤。”
明明他目光温和,秦老爷背后却冷汗涔涔。
有勇有谋,非是池中之物。
兆兴也是不长眼,竟惹了这人。秦老爷叹口气,目送张柏挺直的身影渐渐远去。
秦兆祥假意为弟弟说话,满不在意道:“爹,这穷书生尽说些胡话,兆兴怎会干出那种事,要不我找人去教训他一顿?”
秦老爷甩了袖子,黑着脸上了轿子,冷声道:“还嫌不够丢人吗?回去,把这个畜生给我叫回来!”
秦兆祥面上悲痛,却立马招手叫了伙计,让他去把二爷找回来。
这回看你怎么办?谁还能保得住你?他心中冷笑。
第19章 两相配 是他独一无二的明月。……
立了春,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一旬过去,府学庭院前种的桃李竟都抽出了嫩叶,生机盎然。
张柏在窗下念书,几位同窗在旁边斗诗作赋,半晌之后,几人便开始闲聊起来。
“听说没?秦二公子出事了!”
“哪个秦二公子?”
有人“啧”一声,“你说哪个秦二公子?就家里开布庄的那个。”
张柏翻书的手指一顿,不动声色地继续听着。
那人又小声道:“你们还不知道吗?秦二公子不知怎么的,被秦老爷打了一顿,差点打死了!前两天好像又把他给送到乡下庄子里去了!”
众人唏嘘不已,秦二郎往常也没少惹是生非,秦老爷不是一直重拿轻放吗?怎么这回下了狠心?
张柏轻轻一笑,近日来的不安瞬间消散了。他们以为秦老爷这回是狠了心了,其实张柏知道,秦老爷这样做,恰恰是他还不忍心。
打他一顿,为的是给外人看,送去乡下,也是怕东窗事发,到时秦二郎躲得远远的,逃跑也容易。
秦启仁自秦家回来后,也眉头紧蹙,夜里来寻张柏说话。
张柏一人住一间屋子,倒不担心有他人听墙角。
听他说完,张柏有些惊讶,他没想到秦老爷这回是真的动怒了,他下手太重,秦老夫人没拦住,秦二郎伤到了要处,不能人道了……
“我大伯母天天哭,找了好多个大夫,都说没办法了。”秦启仁有些害怕,庆幸自己当初被张柏打醒了,不然跟着二哥混,迟早得玩儿完。
张柏也不知该说什么好,走到这一步,秦二郎也算是咎由自取了。
这件事当中当然有秦兆祥的拱火,不过二人并不知道。
过了不久,秦老爷带着长子和怀了孕的小妾,离开江南北上了,听闻秦老夫人重病了一场,怕是不久于人世。
解决完了秦二郎的事,张柏终于放下心来,他迫不及待地写了信给父母,请他们尽快上孙家提亲。
快一点吧,再快一点吧,最好能马上牵着她拜堂,这样他才算是安心了。
*
杨氏知道大郎心急,她也天天盼着他的消息,待张柏来了信,她便立马去找了媒人。
两天后,孙家小院里,媒婆被孙进迎进门,福娘站在门外偷听了一会儿,不好意思地回屋了。
“孙夫子可真有福气,那张秀才长得一表人才,又是学富满车,姑娘嫁过去呀,那过不了五年就是官太太嘞!”
孙进听那媒婆滔滔不绝地夸赞张柏,有些好笑,张柏可是他的学生,他会不知道这些?
不过这是正经的提亲,孙进自然不可能拆了媒婆的台,他强忍着笑,作出犹豫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