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一下子就问出口,问完,觉得有点儿不对劲,脸开始烫起来。
幸好走廊的灯没开。
邬淮清没把烟点燃,只是夹在指间把玩:“你为什么想学?”
“国粹,总要会的嘛。”
邬淮清被她的话逗乐,低下头,看着她的眼睛。
少女的眼睫扑闪得越来越快,只听他漫不经心地说道——
“不教,朽木不可雕也。”
“你——”祝矜瞪着他,气得不行,深呼吸,说,“我要告诉骆阿姨,你抽烟。”
邬淮清把手里的烟在她眼前晃了晃:“哪儿抽了,连火星都没有。”
他唇边带着笑,然后把烟叼在嘴里,模样吊儿郎当的,可说出的话又无可指摘,祝矜发誓这辈子都不要再和他说话。
……
两人同时想起那天晚上。
病房的窗户上,树影扔在摇曳,短暂的沉默过后,邬淮清皱起眉,问:“搁哪儿学的?”
祝矜没告诉他,在上海有段时间她天天跟唐愈混在牌桌上,耳濡目染,也能打几局。
有一天晚上,她手气特好,赢了一大笔。
祝矜还记恨着他当初说她是“朽木”,哼了一声,“总之是会的,教我的人很厉害的,不仅厉害,人还好。”
邬淮清略带深意地瞥了她两眼,没应声,重新坐回旁边的小沙发上。
-
祝矜百无聊赖地盯着吊瓶,不能调快流速,只能在心中用意念期许它快点儿。
谁知派对里有认识祝羲泽的人,走漏了风声,把祝矜过敏的事情告诉了他。
吊瓶还没输完,祝矜就接到了祝羲泽的电话,他声音很急,问她现在在哪儿。
“在北医三院,正输ye呢。”
“我现在过去。”
祝矜看了看吊瓶,也快要输完了,于是说:“你别来了,我现在好多了,吊瓶也快挂完了。”
祝羲泽坚持要来,“清子明天早上要出差,我现在过去,一会儿送你回去,都这么晚了,让他早点儿回去睡觉。”
祝矜愣了一下,抬头去看邬淮清,他站在一旁,也正看着她,见她看过来,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祝矜又移开视线,在电话里叮嘱祝羲泽开车慢一点。
挂掉电话后,她再次看向邬淮清,重新道谢。这次,明显态度要比刚刚诚恳很多。
邬淮清不解。
“一会儿我三哥过来,你早点儿回去,明天早上不是还要出差吗?”
邬淮清明白过来她为什么突然这么好脾气,皱了下眉说:“都这点儿了,差不了多少。”
助理已经帮他收拾好了东西,回去睡几个小时,明天早上直接去机场。
祝矜心中忽然涩涩的,她有很多话想问,很多话想说,但都被自己强行压了下去。
她不敢问。
也知道不能问。
祝羲泽到得很快,到来的时候,祝矜的吊瓶也正好输完了。
他进病房,先拍了一下邬淮清,“今天谢谢你了,幸好你也在。”
他知道邬淮清是个冷清薄性的,和自家妹妹又关系一般,向来没啥交集,所以邬淮清今天这么帮忙,他打心底里感谢。
邬淮清看着他,语气淡淡的:“顺手。”
祝羲泽没多想。
护士进来拔完针后,三个人走出医院。
夏天的风很燥,吹在身上,带着闷热,身后的急诊部仍旧明亮如昼,有人难眠,有人奔波。
他们和邬淮清在医院门口分别。
祝矜住的地方在朝阳公园北边,离这儿很远,祝羲泽边开着车,边嘱咐她最近吃饭一定忌口,这不能吃那不能吃,说了一堆。
说来说去,仍旧不放心,“要不你这两天回家住,或者住我那儿去。”
“哥,我的好哥哥,你快别说了,我耳朵疼。”
“怎么了,怎么又耳朵疼?”他音调变了变,“要不咱再回医院检查一下?”
“被你吵的。”
祝羲泽:“……”
尽管如此,第二天,祝羲泽还是安排了一个阿姨去她家,负责她每日的伙食。
祝矜觉得他此举纯粹多余,她自己也会做饭,在上海就是自己做饭吃。
虽然手艺一般,但她还挺享受这种认真做饭、认真生活的感觉的。
因为破相,祝矜和公司联系,把入职时间往后推了两周,HR也很通情达理地同意了。
于是,她白天就待在屋子里,看电影看书,又新买了几个乐高拼。
晚上的时候,祝矜就去朝阳公园遛弯儿,或者待在小区里溜达。
这个小区的绿化率很高,由全球几位顶尖的设计师联合设计,很美,很有艺术感,看着这些绿植,即使心情不好也很快会变得愉悦。
日子悠哉悠哉,一连几天,祝矜都没去绿游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