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起床,大家原本是打算走到半途再吃干粮的,可如今热腾腾的包子就在眼前,没几个人能抗拒这白面rou包子的香气。
这会儿便有人劝道:“时队,要不收下吧,也是咱妹子的心意!”
都是生死交情,谁也没客气,这话说的相当熟稔。
时岁丰无奈,眼睁睁看着楚河又一次把盆往车上举了举:“行叭。”
伸手将那个把搪瓷盆端了上来。
“回城时让他们给你带回来。”
楚河笑了起来:“别急!”
顺手又从他们看不见的卡车底下,再抱出来一个大麻袋:“这里还有!”
威武雄壮的大麻袋被她高高举起,此刻,将小丫头挡的一根头发丝都看不着。
满车的人都傻了——
这麻袋真大呀!
塞得鼓鼓囊囊的,边角都撑得有些岌岌可危了。
关键人家举起来脸不红,气不喘,就跟捧一坨棉花似的,毫不费力。
所有蠢蠢欲动的心又都缩了回去——大力气代表着大胃口。
养不起,真的养不起。
但是要说,时队的妹子确实也是个好姑娘。
毕竟,时队一个月津贴多少,他们心中都有数。
就这笔钱,还要再养5个孩子……日子肯定紧巴巴的。
可是瞧瞧人家送来的东西?
白面包子,rou油都浸出面皮来了!
还有这一大堆……
这个妹子,实在要得!
时岁丰还不知道兄弟们怎么想,此刻真是哭笑不得:
“小河,去了那里,太多私人物品是不能进去的。”
楚河一脸纳闷:“什么私人物品啊?你自带干粮为国家节省粮食不好吗?”
“这都是吃的,黄豆酱,锅巴,蚕豆,酥油花生米,炒面……”
肯定够吃一个月的,等到下个月,再让陈长海送汽车的时候把东西也给运过去。
两人还在僵持着。
车里的人却忍不住了——这麻袋里还装着这么多好东西呢?
一大早的,就着包子的香气,硬生生给一车的大老爷们儿都说的咽了口水。
大家伙儿七嘴八舌的喊道:
“可以进可以进。”
“我打听过了,带吃的他们不管。”
“留下留下……时队,别忘了咱们去的那地方,真不一定有啥吃的惯的!”
毕竟,一群大老爷们去那里,只有食堂可以吃饭,想也知道不会享受到哪里去。
如今他们每个人行李里头,多少都赚了一点家里的心意,但是没有哪家的心意,有时队家里这么实在啊。
时岁丰无奈。
他看着楚河亮晶晶的双眼,心头也微微发暖。
——对于小河来说,能送出这些东西,已经足够证明自己的地位了。
而他,既然是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岗位,这辈子注定都与钱财无缘。
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他好好努力,好好提升自己,迟早有一天能够强大到庇护她。
不管是小河的奇思妙想,还是她对美食的种种渴望。
时岁丰闭了闭眼,将满腔的信念压了下去,这才伸手接过那个大麻袋。
“行,我收下了。”
大麻袋沉甸甸的,他站在高处拉着,饶是早有准备,也好险没稳住下盘。
这傻姑娘啊……
他微微笑了起来:“小河,别担心我,在家好好照顾自己,记得给我写信。”
楚河点头:“你也别担心我,不管怎么样,我不会累到的。”
迷迷糊糊睡梦中的大蛋打了个喷嚏。
梦里,他没来的日子,厨房的油瓶没放稳,小半瓶的菜籽油一滴一滴落下,看着大蛋好一阵心疼。
然而不会过日子的小姑从旁边走过去,居然硬是没伸手扶一下……
他猛地吓醒了!
第67章 姑姑还是别结婚了
1976年七月。
这一年,时岁丰仍旧没有回去。
他在三年的培训期满后,直接调到了帝都某部队,期间还数次出过任务。但这一次全程保密,所在军区是彻彻底底连家属都不能随意出入了。
算下来,他们六年没见了。
家中孩子们对这位叔叔的印象早已模糊,但不知为何,明明也是没什么血缘关系的,但楚河至今仍记得他的点点滴滴。
甚至,她对时岁丰的感情也跟之前并无半丝不同。
偶尔深夜里回想,楚河竟觉得,这种两者分离的状态也是理所当然,并不值得多说些什么。
不必想念,也不必担忧,只需要等待就行。
他,肯定不会离开的。
这种笃定的念头一来,楚河于是满意的又睡过去了。
她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