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鸦羽般的长发被宝簪子束成歪歪扭扭的发髻,披帛绯红衬地她肌肤赛雪,因为笑地开心,杏眼弯弯,卷而长的睫羽半敛着,掩住明眸之中所有的风华。
可崔昫记得,被那样一双眼直勾勾盯着的时候,自己是怎样的心动。
世界兵荒马乱,但只要她看向他,他愿意俯首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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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州城
隐庐
赵玲珑刚一踏进门,管事就兴冲冲过来,“掌柜,杨老爷子又来了。”
距离第一次杨修年来隐庐已经月余,对方能忍住这么长时间,可见是她厨艺还需长进。
做掌柜的挺谦虚,做管事的已经飘飘乎了,“掌柜,您今日是来传新菜的?”
其实隐庐的生意火热,一方面确实要归功于赵玲珑的新菜,另一方面还需要胡师傅的指点。
隐庐往日的特色菜本也不错,只是底下小弟子做得火候不好,胡师傅年岁大了,难免有漏眼之处。
加之浮香楼的日渐崛起,凡是有些本事的小弟子谁愿意抱着隐庐这艘破洞船,沉入海底呢。
赵玲珑从初初接受隐庐,只抱定了三个目标:
一则清除冗杂,将后厨中懒惰的躲事之辈全部赶走。新进门的弟子插香拜祖宗,学得是赵家手艺,做得是赵家人。
二则是改善菜式。
要做到这一点,除了将她前世的倾心佳作创出,另一则是将隐庐本有的菜式重新唤醒灵魂。
三则是专注一道。
所谓专注一道,就得记住贪多嚼不烂。
赵父亦或者街面上的食客,不少人都在说隐庐庙小,什么时候在开另一家分店。
分店不难开,她手上有钱有地,目前也有人,难得是在分店开之前,要和同行相亲。
在这世上的什么行当,都喜欢聚众做事。
别看隐庐如今风光,其实风光背后,隐藏着水还深呢。
想到这里,赵玲珑不紧不慢道:“菜式翻新本不是难事,今日是来要拜谒一下杨老爷子。”
管事满腹惊奇。
杨老爷子第一次来,你端着架子不愿意拜见一二。怎么如今,却要主动上门请见?这不是叫人家低看嘛。
还是上一次的房间
杨修年带着从侄儿杨启年正交流着桌上这一道盐水兔子的做法,听小厮通报来人是隐庐掌柜后,叔侄二人对视一眼,莫名有点心虚。
毕竟在人家酒楼,分析着别人秘方做出来的饭菜,有些小人行径。
杨修年正了正神情,道:“请进来吧。”
进来的女郎确实如传言中,年轻貌美,身形虽比寻常女子高,却还是有一种弱柳扶风的细质。
杨修年起身拱手,同对方让礼。
同是厨艺大家,他敬地是对方的手艺。
赵玲珑回礼,在客座的香蒲团上跽坐,“您是御膳名家,能来我隐庐赏脸,实属荣光。”
管事看她面上神情诚恳,与记忆中当初轻描淡写地提起杨大家的样子不能说天差地别,只能说毫不相干。
女郎挺能演。
能演的赵玲珑做足了小辈的姿态,与杨修年交流了几句做菜心得后,便要起身离开。
眼看人就要到门边了,还是杨修年还耐住,出言打断,“您今日来只为与老夫言论几句?”
被喊住的人露出意外的神情,想了一会儿,像是害羞一般低下了头,“您慧眼,是小女露怯了。”
就说嘛,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来这边拜访叔父?
还不是和商会的那些人一样,想要借叔父的人脉。
一旁的青年面露鄙夷,心中不耻。
赵玲珑站直身子,神情认真且较真,“你的一道成名菜名唤沙翁醉月,晚辈仰慕已久。不知下月踏中节,可有荣幸与您一战,比个高下?”
管事笑眯眯地神情一僵,怀疑屋中风太大,自己听错了。
‘嘎吱’一声,杨启年手中的竹筷子,生生被折断了。他面上的鄙夷尚未褪去,又新添震惊,一时连面容都有些扭曲。
屋中最先有反应的还是杨修年。
只见他哈哈哈一阵大笑,起身背手在后,身旁的从侄儿也急忙站起来,表示了不满,“你是哪家的师承,也敢和我叔父…”
叫板二字被杨修年挥手拦住,他绕过桌前,同赵玲珑对视一瞬,确认她此言不虚,“你这后生虎地很。老夫收山多年,今日便为你破例一回。”
“踏中节,富川山居,老夫等着你。”
她敢下战书。
他又何惧?
江山代有才出,且看这一辈蜀中菜,是他老而为Jing,还是她更胜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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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州城近日最大的消息——隐庐新崛起的勺头赵玲珑给洛阳千秋殿的前任御膳大家杨修年下战书了。二人相约富川山居,于踏中节,决一雌雄。
崔家书房
韦二便是听茶楼说书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