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不明所以。
“咖啡,”他平然解释,“是从外国传来的饮品,没见过吧?是在大城市生活的姨母夹在信里寄给妈妈的东西,因为姨母在信里写味道很奇特,我就向妈妈要走了。这是你在盘蛇地区买不到东西——你收下这么贵重的东西,就得原谅哥哥才行。”
“……不要。”我把那盒子放在桌上,就要起身离开。
他竟按住我的肩膀,左手手腕上金色的镯子露了出来。那金色镯子是在幼童身上常见的那种与长命锁成套的可调节式手镯。我和惜樽小时候也带过类似款式的,只不过是银制而非金制。按照常理,以卫明莳的年龄早应将其取下了。
见我在看那只手镯,他更加不悦地怒视我:“如果你不收下,我就告诉爸爸这是你托我送给哥哥的。你明白了吧?”
将手从我肩上移开,他用右手拉了拉左手的袖子,金色的镯子再次被藏到袖子里。他放缓语气:“虽然我和哥哥吵架的原因是你,但是我现在想通了,就算我再不喜欢你,比起看到哥哥这副憔悴的样子,我宁愿接受你进我们家门。我也会帮你们说服爸的。”
“……哈?”我顿觉汗毛直竖,虽说如果当初的婚约顺利发展,也会变成现在这种局面。但以现在的我看来,所能感到的不过只有后怕而已。
我看了眼认真说着这些话的卫明莳,又将视线移到了桌上那盒咖啡上。之后一句话也没说,仓惶地拿过那烫手的山芋,以丢盔弃甲的形式夺门而出。
从身后传来卫明莳满意的声音:“只要倒到开水里就可以了。”
***
“是一种叫咖啡的饮品,只要倒到开水里就可以了。”回到家后,我向惜樽解释道。
他撇了眼桌上棕色塑料包,兴致缺缺道:“你不是说去买菜吗?”
“……菜市场有个洋人在卖东西凑回国的路费。”
“…………”他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脸上仿佛写上了“我信了你的邪”六个大字:“你去卫明奕家了吧?”
“……至少称呼他一句老师吧,”我坦白道,“我去了,去问了问你的情况。”
“所以?”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不高兴。
“听说你不太合群。”我有些心虚,话里颇有些倒打一耙的意味。
他不屑地轻哼了一声:“让我猜猜是谁说的,卫明莳?”
“……”
“猜对了?……姐姐不是不久前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吗?这才过了多久就变成会赠送贵重物品的关系了?”他笑了笑,“不过这个人平常就喜欢说谎,姐姐可不能相信他。”
“……是……是吗?”虽然卫明莳不大好相处,但我也实在不觉得他像是那种说谎成性的人,顶多是习惯在自己的父亲面前扮乖罢了。
“我有朋友的,”惜樽指了指自己左脸的伤口,“姐姐不是想知道这个伤是怎么来的吗?其实为了保护被欺负的朋友而受的。”
“……咦?”
“他受了很严重的伤,如果不是我的话,可能已经死了。”
“居然卷进这么危险的事情里……”
“已经没事了,”他轻轻摇了摇头,“伤人的是从蛇尾村跑过来的疯子,我已经报了警,他早就被遣送回家,应该已经被家人牢牢锁好了。真是难过……我不是说去相信外人的姐姐不对,不想让姐姐担心而不告诉姐姐受伤原因的我也有错。”
“对不起……既然是朋友,那就应该去医院看看他,姐姐陪你一起去,好吗?”我小心翼翼地问他,生怕自己的话里透露出怀疑的意味。
他倒是乖乖点了头:“他伤的很重,现在住在蛇腹村的医院。”
于是在这个下午,我们又一次来到了蛇腹村里。
“就是那个五天前送进来的学生,鼻骨骨折、牙齿脱落,应该去过口腔科和耳鼻喉科,骨头被打断了十几根,现在应该在骨科住院的患者。”在导诊台前,惜樽这么向护士描述。
“我记得那个患者!……真的被打的好惨啊……”护士很快反应过来,拿起就诊记录翻了起来,“是叫卫晖吧?”
惜樽点点头:“嗯,是叫卫晖。”
护士翻了会就诊记录:“他在226号床。”
在去寻找226号床所在病房的路上,我轻声询问惜樽:“为什么不直接说名字?”
惜樽只抬头看了我一眼,很快又移开视线继续向前走着,以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比起他的名字,病情更让人记忆深刻吧?你看,这不是一下就找到了吗?”
挂着“224-226”门牌的病房房门已经在眼前,他踮起脚向观察窗望了望。随即推开门,以一种轻快的口吻说道:“喂、卫晖,我来看你了。”
跟在他大步流星的步子之后,我抬脚迈进了眼前的病房。
顾名思义,这是一间由三个床位组成的普通病房,但是靠门的224号床、居中的225床皆是空的,不太干净的白色床单上既没有棉被也没有病人。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