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想碰碰她,又好似不敢,好像自己一碰她就会在自己眼前消失。
几个月前。
也是在充斥着消毒水味道的病房,陈永新也这般脆弱地躺在那里,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的。
他寸步不离地守了无数个日夜,陈永新却连眼睛都没睁开过。
医生下了数次病危,又数次把他从死亡边缘拉回来。每一次陈牧雷都觉得自己好像也跟着他生生死死,受尽折磨。
那时陈牧雷想,只要能换回陈永新的命,让他拿什么交换都行。
可惜最终,陈永新还是没能坚持过来。
医生宣布了陈永新死亡,陈牧雷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他心里空荡荡的。
他在那张陈永新最后躺过的床上坐了一天,晚上回小院之前他给自己做心里建设,还不是他该难过的时候。
只是他刚推开小院门,就被正在吃泡面的周云锦破了心理防线——
陈永新不会做饭,陈牧雷刚开始跟着他生活的那段时间经常被他拿泡面糊弄,曾经连续吃了一个月,闻到那个味道就难受。
那时的陈永新也坐在院里的树下,捧着泡面招呼着刚从白政家回来的陈牧雷:“臭小子吃了没有?”
那时陈牧雷谁也不信任,一切只为了活命,他甚至不敢在白家吃饭,就算是吃了也会想办法吐出来。
陈牧雷吐完shi润着眼睛来到陈永新身前:“我可以不去配白政玩吗?我不喜欢那里,不喜欢那些人。”
陈永新塞一嘴泡面,单手敷衍地搂了搂他就算是安慰:“等你能不费事地活着的时候,才有资格选择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是啊,活着都是有条件的,还有什么资格谈喜欢不喜欢?
那个曾经习惯了坐在大树下等他回家的男人的影子慢慢地在他眼前消失,变成周云锦。
院子还是那个院子,大树还是那颗大树,椅子还是那个椅子,人却永远不会再回来。
在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家,陈牧雷的眼泪猝不及防地涌出眼眶。
生怕被周云锦发现,于是他抱住了她。
“小姑娘,陪我一会儿。”
周云锦当时并不知道那一天才是陈牧雷真正失去陈永新一天。
这个世界上他第一个在乎过的人,唯一愿意承认的“父亲”,从此在他的生命中消失,彻底的消失。
陈牧雷害怕那种失去挚亲的无能为力,好不容易从那种感觉中拔了出来,今晚却再一次体验了一把。
陈牧雷鼓起勇气握住周云锦柔软的小手,心中那可怕的空虚霎时间被填满。
他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手背。
幸好。
幸好,你还在。
胡小钰见陈牧雷终于出来了赶紧起身安慰:“小春天没事,哥你别担——”
陈牧雷什么都没说,只是给了胡小钰一个简单的拥抱,像安慰小动物似的拍了拍他的脑袋。
胡小钰又红了眼眶:“哥,我也没事。”
陈牧雷问:“感觉怎么样?”
胡小钰说话还不时地咳着,他揉了揉心口:“就是咳嗽的时候会有点疼,其它的倒没什么。”
……
“胡小钰说火势刚起来的时候他们还是有机会逃出去的,但是门窗都打不开,”简绎把陈牧雷叫到医院走廊旁低声地说道,“可是我问过消防了,他们赶到后没有发现门是上过锁的,很顺利就打开了。两个人躲在卫生间,消防营救及时才没出大事。”
“他在电话里也是这么说的。”陈牧雷道。
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又同时陷入沉默。
简绎:“两个小孩儿都吓坏了,你今晚也好好休息一下,不要想太多,人没事就好。”
虽然不能感同身受,简绎也知道陈牧雷这一晚经历了什么。
周云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陈牧雷。
陈牧雷守了她一个晚上,终于等到她醒来。
两个人无声地对视着,周云锦悄悄攥住他的手,一副想哭又极力忍着的模样。
陈牧雷把她拥入怀里,在她额角亲了亲,低声地安抚:“没事了,没事了。”
周云锦埋住脸,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不放,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淌:“你怎么才回来啊……”
“一晚上没见就这么想我了?”
陈牧雷打趣着,周云锦气愤地抡起小手捶了他几下。
胡小钰第二天就已经活蹦乱跳了。
陈牧雷让两个人又去做了一次检查,胸片结果没有太大问题,血氧饱和度也正常。
周云锦不想继续住院,拿了医生开得药就和陈牧雷回了公寓。胡小钰也跟着一起回来了,互相照顾也方便些。
周云锦连续几天没来上课,陈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当他回到小院,顿时傻了眼。
陈琰打车来到陈牧雷的公寓,陈牧雷开门的瞬间就见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