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初一路携着陆渊御剑而行,不知何时两人的手就交叠在了一处,发丝也交缠在一处,约莫是要到他们的目的地了,离初抽回了手,帮陆渊又系紧了斗篷,“雪山寒冷,若是冷,你就同我说。”
陆渊点了头,然后他看见了千里绵延白茫茫的一片,风也刺骨得厉害,离初却不敢轻易碰他了,她身体冰如寒冰,只是又递了一块红色的小手炉给陆渊,然后继续催剑向前,穿过弥漫的雾化寒气,离初带着陆渊降在了一座雪峰之上。
陆渊这才看见这雪峰被直直从中间劈开一道深渊,平滑整齐的山壁已经凝结了冰霜,他大着胆子探头望,冰渊无底,深不可测,嘶,冷。
而离初似乎回忆着什么,手拂过鸿吟剑身,指节轻击,如玉轻响,“阿渊,过来。”
她对陆渊道,陆渊顺从地站到她身边,然后猝不及防被离初抱起,她抱着他,跃下冰渊,陆渊害怕地闭上了眼,双手攥紧了离初的衣襟,耳边是呼哧呼哧的破风声。
“阿渊,睁眼。”察觉到不在下坠,陆渊睁开了眼,然后不好意思地从离初怀里下来站定。
他愣愣跟着离初走,只见这底下有一汪冰潭,潭中生着白的蓝的莲花,寒潭边是凿出的一个山洞,他此时跟着离初走,离初双手往旁边做撕扯状,那洞穴门口一阵水波荡漾的光纹,她才携着陆渊进去。
洞穴里面整洁干净,两座书架,还有一张琴,一张床,一个打坐的石台,旁的就没了。
“这里…是离初住的地方?”陆渊好奇心起,轻声问道。
“嗯,你先坐会儿罢。”她不知道从哪拿出了茶壶,又注入了清水,用灵力催着茶壶生热,不一会儿热气就升腾起来,然后她给陆渊盛了热茶,放进他手里。
离初看着他小口抿着茶水,淡声开口:“这几日阿渊先在这住着,我…”
陆渊抬头看她,她却不知应该怎么告诉他,她要离开一些时日,他这些日子颇为依赖她,她也下意识就去照料他,可是那日她神思混乱间察觉到了她剩下的魂体被镇在玉华门的后山中,她这些日子隐隐也察觉到她这幅身子要是再不能和剩下的魂体合二为一,只怕是要散了。
而玉华门与陆渊的往事,为了保护他,她定是不能带他去的。
她难得有犹豫的时候,陆渊不解地问:“离初,怎么了?”
“我有些事要去办,你在这安全些。”听到离初说完,陆渊手里的杯子摔在地上。
他颤声道:“离初,别丢下阿渊,阿渊会很乖的,你…你能不能带我一起去…别丢下我…”说到最后,他控制不住地跪倒在地上,去攥离初的衣摆。
离初蹙了蹙眉,把他拉了起来,岂料陆渊竟然抱住了他,他被离初冰凉的身体冻得一抖,然后抱得更紧,“离初,别丢下阿渊。”
离初僵硬的被他抱在怀里,无奈地说:“不会丢下你的,我很快就回来。”
“不…阿渊不想离开离初半步半刻…”陆渊察觉到离初对他的纵容,大着胆子诉说了自己的想法。
离初任他又抱了一会儿,才把他推开,她垂眸想了想,罢了。
“你知道的我没有心,身体也冰得厉害。”离初突然开口,然后她抬眼看陆渊的时候眼底翻滚着猩红色,陆渊隐隐察觉到她要说什么。
“现在的我只是半具残魂凝成的实体,还有一半在你说的镇魂碑下面,现在么…”她对着陆渊说了一句你别怕,然后撩起了红色衣裙。
陆渊看见了她已经半透明的腿,瞳孔收缩了一下,“离初…”他望向离初的时候泪意盈盈。
这些日子,陆渊的神智已经慢慢清醒了,她未尽之言他细思一想就知道了,原来她其实已经快要撑不住散魂了,他不该…不该这么自私的。
离初放下裙摆,看见他哀伤的眼,“你…”两人一齐开口了。
“离初想去就去吧,阿渊…在这…等您回来。”
陆渊退开小半步说道。
“阿渊若怕,我就不去了。”离初心里想到了另一个挣脱镇魂碑的法子。
“那怎么行!”陆渊看着她急急忙忙道,他怎么可以让离初为了他散魂呢!
“阿渊别急,我想到了更好的法子。”离初安抚的摸了摸陆渊披散的发,然后坐在了那张琴旁边的矮凳上。
陆渊不解其意,他听着离初的意思,坐在了一旁。
“这琴,我只谈过两次…”离初拨动琴弦,“一次为死者悲,一次为生者泣…”老剑修去的那年,她砍了屋子后的那颗楠树,制了一把木剑一张琴,那日她于亦师亦父的亡人面前弹琴以寄哀思,是为死者悲。
还有一年她游历九州,凡尘突发洪水,鸿吟劈开洪浪,她救起嗷嗷哭泣的婴孩,满目汪洋,悲声遍野,她弹此琴以送无辜亡灵,又为这婴孩的失去生身父母哀叹,是为生者泣,然生命可贵,小小婴孩生命旺盛,于是她又悲悯而笑。
“而今,拨弦为我自己这似死而活之人,搏一生机!”琴音突变,慷慨而激烈,陆渊听离初说着往事,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