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过时,尽量避开了他的手,“多谢郎君。”
窗外又在此时起了风,撩动了男人面前的皂纱。
皂纱一起一落,他的面容也在褚宁眼前一闪而过。
面如冠玉,薄唇含笑,漆黑的眼睛深邃又冷漠。
四目相对的瞬间,褚宁的心跳也跟着停了一拍。
外边的春风裹挟细雨,迎面朝她扑来,冰冷的寒意灌入体内,一点一点地拽着她往下跌。
褚宁霎时白了脸。
车前的男人却没再看她,压低了帽檐,转身离开。
独留褚宁守在窗前,怔怔出神。
直到金珠出声唤她,才缓缓地捡回几分神思。
她提起裙摆,扶着金珠的手下了车。
雨还在下,细细密密,织成一片巨大的雨帘。
褚宁细白的手探出伞外,冰凉的雨点便砸在了她的手心,带着点凉,还带着点痒。
这样的感觉格外真实。
方才见过那人,也是真的。
是他回来了。
褚宁睫羽轻颤,强忍住心底翻涌的惧怕,哑着嗓子说道:“金珠,我想回去一趟。”
她想回灵感寺,去看看那下下之签,究竟是说的什么。
反正结局已经选定。
她早晚都得去面对的,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镇北侯——一个因技术太烂(bushi)被老婆诅咒的男主
第3章 救人
第3章
灵感寺的后山,男人穿过濛濛雨雾,信步走来。
坐在车辕的顾北见状,忙不迭地跳下车,拱手一礼:“侯爷。”
陆时琛轻轻颔首,从他的跟前走过,弯身进了马车。
待坐定,他摘下席帽,顺手放在了一旁,随后拿出巾帕,慢条斯理地擦拭手上的雨水。
顾北也快步回到了车前,转头看向他,问道:“侯爷,咱们来这灵感寺是作甚?”
顾北可不会认为,陆时琛此行灵感寺,是为了给佛祖上香。
陆时琛向来不信神佛。
他既然一反常态地来了这灵感寺,那定然是另有目的。
陆时琛抬起眼帘,看了顾北一眼,道:“见一个故人。”
顾北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那这样就说得通了。
他们一赶回长安,便马不停蹄来了这灵感寺。
如此急迫,想必那故人于陆时琛而言,是顶顶重要的。
“那侯爷见到了吗?”顾北扬起马鞭驱车下山,状似无意地问起。
闻言,陆时琛擦手的动作稍稍一滞,低低“嗯”了声。
他向后靠了靠,眼帘微阖,倏然又记起方才,与之对视的那双眸子——
山涧清泉般,潋滟着一层雾气,澄澈透亮。
干净得不染纤尘。
偏偏就是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跪在佛前祈祷道:“佛祖,信女褚宁,愿以守寡终生,换得余生安稳。”
呵,守寡终生。
她倒是能有那个命来守。
陆时琛揉了揉眉心,愈发觉得自己这是魔怔了。
眼下,岷州的战事轰动一时,世人都将目光落在岷州,落在那位生死未卜的镇北侯身上。
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其中不乏有心怀不轨之人。
他们秘密返京,途中小心谨慎,隐匿踪迹,但也险些被探子跟上。
按理说,这样复杂的局势下,他不该冒险来这灵感寺一趟。
然,他还是来了。
马车之声辚辚辘辘,陆时琛手抵额前,来回地用指节剐蹭眉骨。
阖眼的瞬间,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场景。
绵绵雨雾之中,犊车停驻在原地,车内的女子探出头,露出皎若明月的一张脸蛋来,黛眉似远山,明眸含秋水,娇俏明丽,却又不失生机勃勃的灵动。
他站在车外,伸手将绢帕递还,四目相对之时,周遭的场景虚化,连砸落的雨点似乎也幻化成了雪花……
她的声音似远又近,尽是无情:“不记得了。”
陆时琛胸口一缩,猛地睁开了眼。
他习惯性地将手探入袖中。
但拿出来的不是熟悉的药瓶,而是一只耳坠——
光滑剔透的滴状红玉,镂金缠枝,Jing巧细致,不似凡品。
静静地躺在他掌心,像极了一粒殷红的血珠。
这刺目的颜色令他倏地回神。
他倒是忘了,现在是永和十八年。他还没有中箭落下心疾,也不必依赖药物缓解痛苦。
陆时琛提了下嘴角,低低自嘲。
这也算他重来一回,为数不多的好处罢。
车外的顾北忽然问道:“侯爷,接下来,咱们该去哪儿啊?”
陆时琛道:“涵清园。”
涵清园地处城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