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便能明显的感觉到,身后站着的娇俏人儿呼吸一重,明显的恼了。
但贺愠怎么也想不到,无论前世还是今生,看着清冷稳重、聪慧喜人,但胆子极小的小姑娘,怎会有这般大的勇气。
后一刻,贺愠只觉得身后莫名一凉,接着是一股子扯皮带rou的痛,他身上的亵裤,竟然直接被人给小心退到了腿弯。
顾得着前头,却顾不了后头。
“沈青稚!”这瞬间贺愠几乎的理智全无,他死死的咬着牙,嗓音极力克制,语调都带上了颤音,眼中的神色嗜血又疯狂。
他双颊涨得通红,想要不顾一切起身反抗,没想到才堪堪抬手扯了亵裤,却是被身后的姑娘,用娇软的小手,狠狠一巴掌拍在了他掌心上。
声音里带着冷戾的威胁:“你若再动一下,贺愠你这辈子也别想见着我!”
这辈子,是贺愠要用命去珍惜的一世,他不敢赌。
清伤换药,沈青稚做的小心翼翼。
哪怕贺愠身后的伤口,因着三十杖刑已是血rou模糊的触目惊心,但她那时根本没心思多想,也没心情绪害怕。
等换了上等的金疮药后,沈青稚又从桌上放着的药箱里,翻出一块绸布,小心的盖在贺愠身上。
整理好一切,她正准备起身离去时。
床榻上深深闭眼,始终一言不发的贺愠却突然伸手,他紧紧拉着沈青稚的衣袖,语态祈求:“你不走,好不好?”
沈青稚往外走的步伐一僵,她敛了神色。
认认真真打量了贺愠极久,这才深吸口气道:“大人这伤如何来的,大人心里恐怕比谁都清楚。”
“大人昨日救我家姐一命,我今日亲手给大人换药,也等于用了姑娘家这一生青白,还了大人的天大恩情!”
“往后就如大人所言,我们男女有别,理应当划清界限才对!”
贺愠呼吸一窒,他双眸通红,眼里头的情绪再也克制不住:“姑娘日后不会后悔?”
沈青稚冷了神色,一字一顿:“绝不!”
她说完后,正要转身,却发现拉着她衣袖的那手,却是未松分毫。
沈青稚:“大人还有何事?”
贺愠声色嘶哑低沉:“青稚,你是不是在怨我?”
“怨你?”
沈青稚突然冷笑出声,死死的咬着舌尖,压着喉间翻滚的苦涩:“先生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聪慧,先生当年不告而别,学生怎敢生怨?”
贺愠得了沈青稚这一句‘先生’。
他勾了唇角,语调缠绵悱恻:“我还以为稚稚要装作,一辈子不认识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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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腊八圣旨
听得贺愠的话, 沈青稚心中冷笑。
她自然宁可没有垂髫旧梦,一辈子不曾认识贺愠才好。
但谁让造化弄人,这个令她又敬又恨, 能教她静心,也能牵动她所有情绪的男人,早就在十年前, 不知不觉成了她心中永远挥之不去的光。
沈青稚决然转身, 忍着心口翻涌的情绪。
她藏在袖中拳头握得死紧, 语调冷淡,盯着贺愠道:“先生既知男女有别, 当初寡漠无情, 如今又何须这般念念难忘?”
贺愠苍白的唇抿得死紧,骨节分明的手指, 指尖因用力过度, 凌厉中带着极力克制的情绪。
屋子里极静,二人呼吸皆是粗重, 一个眼中恼怒,一个嗜血忍耐。
也不知过了多久,贺愠深叹,先行败下阵来。
他声音沙哑苍凉, 更是带着深深的无力:“稚儿, 我后悔了,悔不当初。”
沈青稚双眸通红,红唇发狠的抿成了道孤戾的线。
这一刻, 她决然转身,拿了一旁换药时留下的金剪子,毫不犹豫剪断被贺愠紧握在手中的一缕衣袖, 声音微颤沙哑:“今日就当我与先生,割袍断义!先生自当保重!”
贺愠的手,随着那一缕断落的衣袖,缓缓垂了下去。
他眸色平静,瞧着含怒转身离去,头也不回的姑娘,低声轻叹:“稚儿可真是无情。”
沈青稚往外头走的步伐,并没有因着他这句话,有丝毫的停顿。
但也不忘开口讥讽:“那也只能感谢先生,当年教得好。毕竟先生大才,总有法子出其不意,就算是离去那日,也不忘狠狠罚了我手心三戒尺,令我一记,便足足十年!”
沈青稚继续一声冷笑:“先当年,这世间如先生这般头戴幕篱,遮了面容,但依旧清隽温润、风光霁月的男子,在青稚心中可是少有!”
沈青稚停下脚步,抬手推开了紧闭的房门,外头日光正盛,波粼粼的打了进来。
屋外的冬风轻吹,带着刺骨寒意,夹着姑娘家清润冷漠的声音:“我想,日后也绝不会再有。”
屋里安静,贺愠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如何,沈青稚推开门后,里头便没有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