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 孙妈妈眼神一转, 特地往前躬了身子,可以压低声音:“大长公主府上的下人悄悄给老奴递了信, 说咱们府里头颜色好的姑娘, 都可以带去给大长公主掌掌眼,她老人家年岁大了, 想要多瞧瞧鲜艳的颜色。”
这其中的意思, 不言而喻。
前些年上京流传她那唯一的嫡子贺愠克妻,那人只要定亲, 就是定一个死一个。硬生生逼得那位生来便挑剔的大长公主,歇了给嫡子娶媳妇的心思。
毕竟人娶不成,也不能一直作孽,若是真的把整个上京城公府以上的世家得罪一遍, 就算是丹阳大长公主也经不起这一番折腾。
可是如今, 徐氏眼珠子一转,自然想到大长公主那位自小流落在乡野的嫡子现今算来也快三十了。而立之年若还未娶妻,这恐怕会就成上京笑话, 打的又是大长公主的脸面。
所以这会子,大长公主起了心思,又要给她嫡子物色姑娘, 也对得上这个理儿。
想着这些,老夫人徐氏眼尾划过淡淡讥讽,她想着前些年,大长公主还会在意姑娘家的家世品行,不是国公府往上的姑娘,她都瞧不上眼。
如今倒好了,这一蹉跎,嫡子近三十还未娶,那位身份尊贵的老妖婆,终于愿意屈尊价贵,给她们侯府递请柬了。
老夫人徐氏伸手接过请柬,她百无聊赖翻开一瞧,声音微愣:“赏花宴就在今日下午?竟是这般匆忙?”
孙妈妈:“老奴也不知,许是年关将近,大长公主想在年前定一桩好事,添些喜乐才是。”
既然赏花宴就在下午,而且请柬也送来了。
老夫人垂了眼皮子,在下头静静坐着的姑娘中扫了一圈。
淮Yin侯府男丁并不多,嫡出的也就大房二房各一个,其他的都为庶出。但令她欣慰的是府中的姑娘,各个都生得人比花娇,各有姿色。
也不知那位凶名在外的贺大人,究竟能瞧得上哪般风情的姑娘。
老太太抬手指了指花厅里坐着的某位姑娘:“映寒姐儿过来。”
这位叫做映寒的小姑娘,在丫鬟的搀扶下起身,慢慢走到老夫人身前,声音带着一股经久不散的病气:“孙女给祖母请安。”
徐氏伸手把沈映寒牵到跟前,和蔼着声音问,“五姐儿如今身子骨可有好些?我瞧着你这气色,比起往日,倒是好了不少。”
被老夫人这般一夸,沈映寒里心头更加没底,她自小性子怯懦又不善言辞,加上身子骨弱,从记事起便是汤药不断。这会子难得被夸,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兢兢立于一旁,手足无措。
老夫人徐氏瞧着五姑娘的样子,她眼中嫌恶一闪而过,毕竟最瞧不上的就是府中五姑娘的性子。
性子怯弱不说,还是个实打实的病秧子,生来就是一副短命相。要不是丫头是她娘家侄女的肚子里出来的嫡女,她才没心思多看上一眼。
不过还好,这丫头也争气,生了一副极好的琼姿花貌,娇滴滴的病容,再配上一副柳腰花态楚楚动人模样,只要是个男的,无论谁瞧见她,心里头会不生怜惜?
说来说去也勉强算得上是个拿得出手的东西。
徐氏拍着五姑娘沈映寒的手,转头笑眯眯对沈青稚道:“稚姐儿还未见过你五妹妹吧?你五妹妹身子骨不行,论年纪也就是比你四妹妹沈静淑小了两个月。”
“我这五娇娇自来生子骨弱,前些日子病了,我怜惜她,便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如今才好上一些,她就来给我请安了,可见也是个孝顺的。”
沈青稚顺着老夫人的话,打眼瞧去。
不远处站着的人儿,的确是个娇滴滴又浑身病态的姑娘,打一眼瞧去如皑皑白雪,别样风情,倒是令人心生怜惜。
徐氏同时拉过沈青稚和沈苓绾的手,意有所指:“刚刚丹阳大长公主给我递了帖子,邀我去府中参加赏梅宴,平日都是大姐儿和四姐儿陪着,如今你们年岁大了,也该多出去见见。”
大长公主府会有动作,是在沈青稚的意料之中,但办赏花宴她倒是没料到的。
沈青稚垂眉含笑,乖乖巧巧应下。
她想了想又说:“祖母不如带了大姐姐一同?大姐姐马上就要成婚,合着该多多陪着祖母才是。”
不过就是个赏梅宴,带了大姑娘又如何,她难道还能趁着这个宴会跑了不?
得了大长公主府请柬,徐氏心头得意,心情自然极好。
当即她便笑眯眯应道:“好好好,你大姐姐贴心,自然是得带着。”
周氏坐在下头,听得大房三房的嫡出姑娘都要被老夫人带着,一同去大长公主府参加赏梅宴,这是多么长脸的事,偏偏老夫人闭口不提一句二房的姑娘。
周氏终于忍不住尴尬一笑,眉目间带上刻意的讨好,看着老夫人道:“母亲,既然大房二房的姑娘都去了,不如母亲把四姑娘一同带上?”
这时候提才犯了错的沈静淑,不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
徐氏只当是没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