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远清勉强勾了勾唇角,浓睫落寞地低垂,大抵是在与顾潋短暂交谈后,终于对顾潋的真面目有所认识,苦涩地说:“她说的类型,就是这样的吗。”
温雅蹙眉,不语。
她该怎么解释,顾潋所说的类型,不过是一张脸而已,其余都是不论的。
转移话题:“你要回去吗?”
安远清眸底的火星还没被凉水彻底浇熄,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柔声说:“我再等一等吧,等她出来。”
这一等,最起码得一个多小时。
而且顾潋住宿舍,待结束时已过门禁时间,多半会睡在这儿,最差的情况是今晚都不下来。
温雅倒是不急,闻言仔细打量了下安远清,从这人眉宇间看出一丝乏色,就问:“要不我给你开个房,你今晚住这里吧?等她下来了,我叫你。”
话里暗含的意思,安远清也明白,笑意更淡,情绪有些藏不住,抿抿唇角,点头。
正好她工作上有点事,便先出去,坐进车里,用平板处理。
她有心专注于工作,时间就过得更快些,一晃神,两小时就没了。
刚放下平板,玻璃窗就蓦地让人叩了叩。
是顾潋。
安远清反应很快,在倾身推开车门前,清了清嗓,柳眉轻扬,收拾好脸上的疲累,迎着顾潋淡漠的目光,温柔笑笑:“你怎么来了?”
顾潋本意是让她降下车窗,把话说清楚就走,但并未推辞,斜身坐在副驾驶,没回应,转而问:“你抽烟?”
这句话问得突兀,安远清的话直接被她无视,却不恼,反倒有些高兴。
这还是她们第一次正常沟通。
斟酌着没有立即回答,反问:“你抽吗?”
顾潋摇头。
车门没关,身体微微偏向外,像是为了透气。
安远清捕捉到这一点,否认:“我也不抽,晚上顺路送同事回家,他抽的。”随后立即撇清关系:“男的。”
对顾潋来说,是女是男都无所谓,她并不在意安远清这个人。
略一点头,见安远清这时才开窗通风,估计是专门为她而开,并不像厌恶烟味。倒隐隐好奇,如果她刚才肯定,那安远清是否也会给出肯定的回答。
想到此,她忆起正事,直截了当道:“温雅说你在等我。”
安远清捉摸不透她的后话,就先态度良好地应下,不多说,反过来打量顾潋。
车里没开灯,光线黯淡,全靠街角古旧的路灯照明。
她余光见到顾潋指尖勾着透明塑料袋,里面硬壳的形状,是烟。
心不由自主下沉,难言的钝痛。
顾潋是不抽烟的,那么这烟,就是深夜里专门外出,替莫河买的。
她的目光初始浅淡克制,之后因着情绪上涌,在那盒烟上凝滞,像是要将烟看穿似的。
安远清的脸迎着光,柔美的五官蒙上一层脆弱的浅金色,细小的变化都很明显。
顾潋留意到她的眼神,以及抿得发白的唇色,思绪复杂,默了默,索性将塑料袋提到膝上宝贝地拢着,侧身直视她,毫不留情地点破:“你喜欢我,想追我。”
并非疑问,而是肯定,万分确认地陈述一件事实。
安远清眸心微颤,红唇一开一合,不知该如何回应。
忽然闻到顾潋口中的薄荷味,意识到她事后漱过口,不知是不是安远清的心理作用,总觉顾潋的唇也比之前红肿,shi润。
脑子里一时浮起许多画面,冲击性太过强烈,饶是她连日来已建设起坚固的心理防线,此刻仍旧溃于一旦。
大脑一片空白,在顾潋深不见底的眸光中,僵硬点头,投降:“可以吗?”她顿了顿,补道:“我追你。”
远处霓虹灯光幽弱地投下来,五光十色,落在安远清脸上,衬得她脸色愈发憔悴。
浓睫长而卷翘,一双明澈的眸子盛满哀婉凄美的流波。
她的五官并不出众,但那一双眼睛分外动人,似是会说话。
眼角和眼尾的弧度婉转妩媚,大而有灵韵的眼眸则秋水一般,清丽至极。将两种不同的感觉糅合到一起,却没有丝毫违和,让人不由自主地去追寻。
顾潋为人冷漠但不是无情,眉心微微隆起,别开目光,迟疑道:“别追我,我没什么好的,应该有不少好的人喜欢你。”
她的思绪有些乱,说出来的话跳脱,然而安远清能听懂她的意思,心里霎时一暖。
如果顾潋更冷情一些,用恶意中伤她,将她贬得一无是处,她或许会真正对顾潋失望。但正是这样的拒绝,反倒使她萌生一丝希望。
她舔了舔干涩发苦的唇尖,还想说些什么。
顾潋大约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过,便直接用冷厉的行动来杜绝她念想,二话不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