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他觉得用不着。”苏君柳贴扇一开,笑道,“要知道但凡习武之人,只要略微有些成就,便都是有些自负的。面对着比自己低上许多的对手,往往不屑使出武功,这也是很正常的。”
步晓鸢闻言心里一动。正要向他道谢,却见他正一脸意有所指地看着面色通红,青筋暴涨的林永。
怒视苏君柳,示意他不要捣乱后,步晓鸢便转向刘章道:“这就说得通了!昨晚杀死李兄的,定是个不会武功之人。因为他不会武功,所以李兄当时也就没有防备,才会中了他的道。”
“但是,现在还有一个地方解释不通。”司空茗道,“我们几人武功低微,也就罢了。为什么步姑娘昨晚也没有听到任何声响呢?按照现场来看,李兄先是与那凶手在屋里聊天——桌上的茶壶和地上茶杯里都还留有残茶——之后他们起了争执,凶手趁李兄不防,将他杀死。这其中有个地方很是不通。”
步晓鸢点点头:“不错。首先,既然以茶相待,必定是相熟之人,可是之后又是为了什么而起的争执呢?其次,我们几人亦会武功,且内力不低。你们两人更是住在他的隔壁。这么大的动静,没有理由听不到啊!”
“不管怎么说,现在我们的嫌疑是可以洗清了!”苏君柳道,“刘大人,还请你立刻拘捕所有不会武功的住客,还我们几人清白吧!”
“住……住口!都给我住口!本官办案,自有一番道理!”刘章低喝道,接着便转回身,端起桌上的茶喝了起来。
步晓鸢看了他一眼,继而也回身找了条板凳坐下。
“其实,你已经有线索了,是吗?”苏君柳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低声道。
步晓鸢摇摇头:“不,完全没有。现在所掌握的线索太少,只能作出以上那三点判断。可是如此一来,范围就太大了。案发时正是深夜,几乎所有人都没有不在场的证据。案发地点又在二楼,一层无人居住,你们又睡得太沉,所以案发时竟然没有一个目击者。这样少的线索,几乎将客栈所有不会武功的人都划为了嫌疑犯。我纵使神通再大,也是绝计无法从这三十多人中找出凶手的。”
“晓鸢,如果你不喜欢就走吧。反正那刘大人已相信了你的推测,认为我们不是凶手了。况且,以你的身手,我还不信谁能拦得住的。至于什么通缉令,更是不在考虑范围之内,朝廷没有证据,是绝计不会轻易与江湖作对的,你大可不必担心。”司空茗道。
步晓鸢摇摇头:“不,我不能走。我若是走了,无娴怎么办?她也是没有武功在身的。万一那个县令一急,随便找个不会武功的替罪羊,岂不麻烦?即便不是,这案子只要一天不破,这客栈也就一天无人敢来,客栈的生意怎么办?况且我与李兄也算投缘,又怎能眼看他惨遭毒手而无动于衷?”
“晓鸢,你不用为我留下来。你就走吧。我自会想办法脱身的。至于李公子,他一定也不希望看扎你为他陷入麻烦的啊 !”郦四娘拉住步晓鸢的手道。
步晓鸢摇摇头:“无娴,你我一见投缘,我早已竟你当作知己。眼下你有了麻烦,我岂能置之不理,独自离开?”
郦四娘还要再劝,步晓鸢却已转过头去,对苏君柳和司空茗道:“苏兄,司空兄,你们不是要去慕容山庄的吗?若是想走,这便走吧,我们就此作别,日后有缘再见了。”
“不用。我们与李兄好歹相识一场,虽谈不上八拜之交,却也是同行这么这么久,也算得上一段交情了。如今他刚过世,真凶尚未归案,我们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不错!李兄虽然武艺不高,为人却是极爽直的。我们与他一路同行,多得他照顾,如今纵使不能为他做什么,却也断不会在此时离开的!”司空茗亦点头道。
步晓鸢道:“怎么,你们三人不是旧识吗?”
“不是。”苏君柳道,“我们是半个月前在路上偶然遇到他的。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不……刚刚突然有什么念头从我脑海里一闪而过。”步晓鸢低下头去,“让我想想……”
苏君柳和司空茗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步晓鸢究竟想到了什么。
司空茗看向步晓鸢,正要开口,不料一只手突然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回头一看,却惊讶得目瞪口呆:“古……古谷主?”
“不要打扰她。”古亦风将食指放到唇上,轻轻道。说罢便也在旁边坐了下来,不再开口,只是看着沉思的步晓鸢。
司空茗闭了嘴,呼吸却依旧急促。古亦风啊!江湖中鼎鼎大名,与水月宫主不分高下的古亦风啊!他司空茗生平除了女人,最爱的就是剑术了!而古亦风,使的便是长剑。回想一年前他以呼云宝剑力敌武林公敌孙螓海时,那一招雪亮的剑气映满了整片天空,将一片黑夜照得如同白昼。司空茗当时便想,那样的光辉,便是无上的太阳也要为之失色了吧!这一抹亮色,也是自那之后他的生命中再也无法抹灭的记忆了。
而今,古亦风竟坐在他的身旁,刚刚还以那只握剑的手搭上他的肩膀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