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女声,急促而略显慌张,虽然声音很小,可很好听……她将手机揣进口袋里,走出房门,看到父母都坐在桌边,而桌上已经摆了满满一桌子的饭菜,香气四溢。
她有点夸张地“哇”了一声,“这么多!起码够七八个人吃!”
“预备你姑姑的了。等下你给她送去,顺便看看她。我下午看她还好。”柳素因说着,看了晨来。见她低了头只顾吃,闷声应着,转眼看看蒲玺。蒲玺也闷头扒米饭,一声不吭。她心内纳罕,皱了下眉。“来来,你今儿晚上去陪姑姑吗?”
“够呛留我。”晨来说。现在姑姑最烦他们一家人总拿她当病人,尤其不喜欢他们有事没事儿就去看看她怎么样了。
“她明天该去住院了。”
“记得。我明天正好休息,陪她去。”晨来说完,把碗里饭很快吃光了,拿起母亲给姑姑准备的饭,听见她说你跟姑姑讲不要定医院的餐,这几天我给她送饭,答应一声,背上那只铁马,出了门。
蒲珍这会儿没在店里。
民宿最近生意特别好,一天都没空闲过。她端着杯清水站在大门口看着客人们出门去拍夜间的城墙了,笑眯眯的。
晨来到了,看姑姑穿得跟只企鹅一样、还捧着保温杯,忍不住要笑。
她趁姑姑吃饭的工夫,问了她这几天感觉怎么样,听说都还不错,看她吃饭吃得很香,先扔下她,跑去她的化妆间搜罗了一包指甲油。
蒲珍小口喝着汤,看她一个一个把指甲油摆在桌上,问:“干嘛呀这是?过眼瘾哪?好像你能涂了上班去似的。”
“也不是不行……”晨来笑笑,跟姑姑说借去用用。“我答应秦nainai给她弄个漂亮颜色。”
“老太太还好吗?”蒲珍问。
“她自己说不错,秦叔叔说没有在医院时候状态好……我明天陪你做完检查之后,去看看。”晨来说。
她把指甲油重新摆整齐放进袋子里装好,才去把装铁马的纸盒子搬过来,神神秘秘地要姑姑猜是什么。
“骨灰盒?”蒲珍问。
晨来瞪了她一样,“铁马!”
“哦那个呀……”蒲珍没显出高兴的样子来,好像是铁马不是骨灰盒让她有点失望。晨来看她绷着脸,悻悻地说早知道不费这劲了,还欠人老大人情。蒲珍听她咕咕哝哝的,跟只小鸽子似的,回过身去收拾了桌子又洗碗,笑了笑,把盒盖掀开,打开布包,摸了摸那铁家伙……听见晨来问姑姑,最近在又哪儿见过罗焰火吗?蒲珍忙收回手来,把东西恢复原状,若无其事地皱了下眉,说:“不记得了。我最近都没出门儿……哦!那天啊……见过,但是没打招呼。本来么…怎么你们俩最近又有联系?”
晨来回过身来,靠在水池边,说:“也不算。我就觉得有点儿奇怪。”
蒲珍淡淡地说:“我倒没往心里去。那天做完检查去康医生办公室,遇见他和一女孩子,陪一老太太正好也是去见康医生的。应该是那老太太病了。”
晨来点了点头,没说什么,把橡胶手套洗干净摘下来挂好。
“这铁马打他那儿来的呀?”蒲珍敲了盒子一下。
“嗯。”晨来应声。
蒲珍没出声,接了晨来给她递过来的保温杯,伸手摸摸晨来那滚烫的耳垂。时间差不多,她就赶晨来回家了,看晨来骑着单车在寒风里一眨眼就没了影儿,她才走回院里。
当着晨来,她是不想说什么。
罗焰火那天在医院里遇见她,还是很有礼貌。尽管看得出来他得照顾病人一行,还是跟她打了招呼。那老太太看着眼熟,虽是瘦得已经脱了形、异常憔悴,仍然是很有气度、且气质极佳的老人。她后来从康医生办公室出来,才想起来那老太太是什么人……从前她也是见过一面的,只是许多年过去了,老人未必记得她,她一时也是认不出来了。罗焰火跟老人的孙辈年龄相仿……“那应该叫珠联璧合好呢,还是门当户对好?”蒲珍看着桌上的纸盒子。
晨来把铁马拿来,可也没急着去挂。
不知道是忘了,还是真的不急……
闹钟和鸽哨几乎同时响起来,晨来马上就醒了。
她昨晚睡得早,特意没关闹铃是因为一早就得出门,陪姑姑去住院。
她动作极迅速,穿好衣服出来洗脸,刚好撞见父亲站在廊下活动腿脚。她看了眼父亲的动作,慢慢的,也慢慢地说了句“爸爸早”。
“……早。”蒲玺不知道在想什么,听见晨来这一声吓了一跳。
晨来没理会,上厕所洗脸一套动作下来,十几分钟搞定,跑去厨房帮母亲端了早点回房,见父亲还站在那里出神,这会儿觉得不对,问:“您是不是琢磨今儿要出门了?”
蒲玺不出声,背着手去卫生间了。
晨来看他走得慢,脚还不十分敢用力,说:“再等一两天吧——万一今天下雪呢?”
“这天能下雪!”蒲玺在卫生间里回了一句。
晨来回了屋,赶忙吃了早饭,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