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大笑的表情是胖头鱼张大嘴巴吐泡泡,可爱的不得了,晨来从没见过这组表情包。这会儿看着,可真像野风……只不过眼下任何漂亮的东西在她这裂了一条大缝的屏幕上,都显得有种奇异的割裂感。
她问你这会儿不忙么?
野风说很忙,然后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晨来看了,就知道野风此时正坐在他们两人以前经常会坐在那里喝咖啡、休息一会儿的位置——窗外白茫茫一片,正下着大雪……她伸手擦了下屏幕,好像这样能把裂痕擦掉,说:“北京一直没下雪。”
“都被我吸到纽约来了。等我给你做个法,你生日那天,给你下场大雪。”
“用意念就可以送礼物可真划算——省下来的钱你记得捐给圣诞老人做慈善。”晨来说。
野风传过来的语音里笑得虽然有点响,可听得出来是控制在了不会影响其他人的声量,因此晨来也听得到背景音里的广播,在呼叫野风到急诊……野风的笑声被呼叫掐断了,只说了句回头说。
晨来知道这一回头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的,将手机放下来。
听见外面有轻细的脚步声,知道是母亲还没睡,不知道进进出出在忙什么,也许父亲又要什么了……她有点不想动,过了一会儿,还是爬起来,果然开门便看见母亲端了一个托盘进了门。托盘里两只碗,热气腾腾的。
看见晨来,柳素因轻声问:“你吃不吃?刚才听见你屋里有声音,就知道你没睡。”
晨来摇头说不饿,但是看看碗里卧的蛋,伸手端了一碗看起来最少的——那卧了两个蛋的肯定是给父亲的,“我爸又饿了?”
父亲肚子饿了是睡不着的,母亲刚好相反,再饿也不会睡前加餐。这一点,她像父亲。但是不饿也能再吃口。
柳素因笑笑,点头。
晨来没回房间,就坐在八仙桌旁吃起面来。
柳素因过了一会儿,端了空碗回来,坐在晨来旁边。忽然她发现晨来的手机屏幕碎了,问这是什么时候摔的。
“好几天了。不妨碍。”晨来说。
柳素因看看晨来,轻声说:“本人比照片还好看。我以为照片就很好看了。”
晨来抬起头来,但目光仍垂下去,盯着碗沿上那锯过的痕迹……是呀,很好看、很好看的。她慢慢站起来,将碗盘收了,拿出去洗干净。厨房里冷,滴水成冰。她洗好碗,擦干净,在窗前站了一会儿,才去又洗了把脸。
出来时嘉宝从屋檐下蹿到了她面前,大摇大摆地走开了。
晨来吸了口气,看看黑幕般的天空——寒冷而洁净,没有星星,也看不到月,云都没有……她走到门外,听见嗡嗡的振动声,赶忙推门进去。
电话是医院的打来的,急诊要接的外地重病患,联系她回去做紧急手术。
她三两下换了衣服出来,写了张字条贴在八仙桌上,赶快出了门。
听见门响,柳素因起床看看,正好看到晨来走出院门。
她知道蒲玺也没睡,轻声说:“来来老这么没命地工作……以前哪,我就特想她工作出色,家庭美满……现在想想,唉,哪儿那么多好事儿,让人都占全了。工作出色,平平安安的,到欧老那岁数,成业界泰斗,就很好……不过我们是看不见那天了。”
“得嘞,铆足劲儿多活几年吧,肯定能看到。”蒲玺翻了下身,碰到伤脚,啧了一声。“这几天在家能干嘛呢……我让孙师傅把活儿给搬家来吧……那边去不成,家里总可以的……”
“你又欠来来说你了。”柳素因拉好窗帘,听蒲玺没了话,回头看看他。“你这回给人博时干活,除了钱上的考虑,还琢磨什么了?”
“我能琢磨什么呀……”蒲玺闭上眼,不出声了。
他最近每天去博时开工,早去晚归,活动范围就仅限工作间,从不出界。差不多快一周了,总共就见了罗焰火两回。
“……他们家人要都跟罗耀荣似的,那还成。”蒲玺说。
“长得是真好……比你年轻时候强。”
“你这老太太是真能胡说啊……”蒲玺沉默半晌,才道。
“可惜了。不过这样也好。”柳素因说。
院子里忽然稀里哗啦一阵乱响,两人谁都没出声,见怪不怪。末了蒲玺还是念了句这嘉宝真的是祖宗啊,又给我把什么蹬下来了……他问晨来明儿早上还能回来吃早饭吗。
柳素因说,够呛。
“那我要吃油炸糕、麻团、糖火烧……”蒲玺数了一堆早点,全是甜的。数完了,也睡着了。
柳素因睡不着,拿了手机过来,给晨来留言,让她忙完了记得睡一会儿。
“当心身体。”她说。
晨来这会儿刚到医院,在急诊跟遇蕤蕤交代清楚,跟着便去准备手术了。她在更衣室里换了手术服,把手机放进柜子里之前,匆匆看了一眼。给母亲回复了一个字“好”,便把手机扔进了柜子里,往手术室赶去……
晨来隔了一天才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