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连这个都学会了,真是可喜可贺。”青衣客看着地上那一堆黑色的纸屑,扬手把伞搭在肩膀上,身后的红伞宛如一朵盛开在月光中的艳丽红花,把他的脸衬托的更为苍白了。他看着段琰,赤色的眸中浮现出一抹怀念的神色:“看来殿下都知道了,想来他应该把关于《纸典》的事都告诉你了。”
段琰看着眼前那张熟悉的脸和那样怀念又愤恨的神情,忍不住问道:“我思来想去,始终不明白你为何一心想置我于死地?”
“很简单,你是我路上的最大阻碍,这有什么想不通的。”这一句话不知道触到了青衣客的哪处逆鳞,他撕下了一直以来伪装的温润模样,露出了刻薄的一面,他扔下手里的纸伞,笑的眼泪都快下来了:“殿下不会以为只要他心仪你,我便会心仪你吧?这可真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段琰忽然有点心虚,他梗着脖子看了一眼捧腹大笑的青衣客,咬牙道:“我根本没有这么想!”
“随你怎么想,只要是他心仪的人或事,我都会一一铲除,就算是殿下也不例外!”青衣客用袖子擦了擦眼角渗出的眼泪,笑着说,却在话音刚落的刹那凛了神色,拿起纸伞便向段琰冲去,却被一只苍白的手掌抓住了伞尖。
“你到底想要什么?是权利还是为了你心中仅剩的哪一点抱负?你觉得没有殿下你便真的没有软肋了吗?”三不言戴着宽大的兜帽,雾蓝色的眼睛流露出一丝悲哀:“天底下最大的笑话分明是你!”
三不言的手顺着伞柄一寸寸向青衣客一动,最后握上了他的手,拉着他一路出了房门来到了城墙上指着驻扎在城外的梁军对他说道:“你看看,这就是我所想保护的国家此刻的样子,它的土地一寸寸被侵略,城池一座座在坍塌,百姓流离失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而你做了什么,你伙同段珏,一步步把这个国家推到了现在这幅样子,就这样你还说殿下是你最大的阻碍吗?”
“最大的阻碍明明是自己。”
青衣客握着伞的手指忽然收紧,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发惨白了,他看着城墙下蛰伏的梁军,这只Yin晴不定的野兽随时会向夏露出他狰狞的獠牙,把夏国的土地和百姓一点点拆吞入腹,他忽然想起了一路上看过的那些尸体和烧焦的土地,也想起了他当初决定回来的目的。
其实即使过了二十多年,他还是没有任何改变,少年时喜欢忤逆父亲,做出一些自以为成熟实则无比幼稚的举动;而到中年时又喜欢忤逆自己,把一切失败的原因归结到别人身上,让那人成为自己所犯错误的替罪羊,就算那人是自己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人。
“祁南郡的支援到何处了?最多几天能到?”青衣客闭了闭眼,扭头问三不言。
“快则明天,慢则三天。”三不言松开手后退了一步。
“三天,我去找段珏。”说着他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布包扔给三不言:“我不知道逼急了的段珏会做出什么事,最好还是先把他找到。”
“你们没有在一起吗?”三不言收起纸包。
“没有,当时我察觉他跟梁军有来往,追问他却没得到结果,于是趁我不备他便逃走了。”青衣客摇了摇头,他看着梁军的营帐微微眯起了眼睛:“这梁军围城定与他脱不了干系!”
“你……一路小心。”三不言眼神一暗,忽然笑了笑:“看起来我们再也没有机会回到一处了。”
“回不去多好,我乐得自由自在。”青衣客也微微一笑,他此时的笑容倒是比前几次真诚了许多。
段琰看着青衣客的笑容,才有了一种他和三不言其实是同一人的感觉,他叹了口气,一抬头便看到青衣客看着他掩去了脸上的笑容:“殿下,保重。”
说完便打开纸伞,从城墙上跃了下去,撑开的纸伞像是鲜红的花瓣一样凋零在了黑暗中,段琰看着那团红色被黑夜所吞没,心里无由来涌上一股悲伤,他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墙面,望着那片黑暗出神,直到三不言轻声唤他才回神。
“你方才说什么?”段琰迷茫地看着三不言。
“我问殿下知不知道我为何取名三不言?”三不言拉下兜帽,少年的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
“是不言生死,不言过去亦不言将来的取义吗?”段琰还记得三不言当时的回答。
“是啊。”三不言脸上的笑容淡了一点,他叹了口气:“当时要回溯时空,条件非常苛刻,首先要做到的三点就是这三点,为此我失败了一次又一次,最后一次的时候终于成功了,可是也发生了意外。”
“灵魂分裂了吗?”
“是啊,我其实从来不知道我在心仪殿下的同时竟然也会怨恨殿下,要是我早点察觉到这一点,我肯定早早就把青衣客弄死,亏我还一直在想青衣客到底为什么会存在,那些恶的心思根本不足以构成他,直到今晚我才明白了。”
“是怨恨我没有在那么漫长的时间里陪着你吗?”
“是啊,殿下好狠的心,就连个尸骨都未曾留给我,连个念想都没有。”
“谁教你当时做出一副厌恶我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