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逼仄,漫无天日。
他在这里多久了?像几个小时那样短,又像一个世纪那样长。小空间Yin暗chaoshi,水泥筑成的四壁冰冷刺骨,让人心寒地想吐。
裴然记得他跑出去又被抓回来,恶魔似的主人按着他,拿他的血充当润滑,那是整个人从中间撕裂一般的疼痛。
然后呢?然后恶魔干了什么?
裴然顺手摸上自己的右后腰,哦,那里有一块圆形的,台球大小的烙印。
裴然记得自己疼疯了,他摸摸自己的手腕,环绕一圈的疤痕是他挣扎期间手铐磨出来的。没有麻药,裴然眼睁睁地看着烧红的烙铁盖在自己身上,他清楚地闻到了rou被烧熟的香气。
他在尖叫,在剧烈地抽搐。他从没感受过如此极致的疼痛。为什么我不能死在这儿?为什么我要被如此折磨?
裴然疼昏了过去。但很快,他又醒了过来。恶魔在面无表情地替他消毒,动作很轻,但他还是被疼醒了。像是在伤口上撒盐,酒Jing的刺激似乎比刚才更疼。手腕处刚结上的血痂再次被磨开,鲜血染红了银白色的手铐内壁,泛着猩红刺眼的光。
那是个“昱”字,像是养殖场的猪被盖上商品合格的字样。恶魔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厮磨:“你再也做不了正常人了,奴隶。”
裴然将这狭小压抑的纯黑空间从上到下摸了一遍,在光滑的水泥墙上,他摸到了凹凸。
这是什么?裴然仔细摸着,他的双手附在凹凸上,没想到正好符合。这是手指抓出来的?可这是水泥墙!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裴然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昭示着这个空间的上一任主人在这里遭遇了什么。
裴然不敢再摸下去,他脱力般地跌坐在地上,止不住地发抖。
再待下去他会疯的!他蜷缩在角落里,他很害怕。他怕自己也变成那样,疯了似的挠墙,把自己弄得鲜血淋漓。
有没有人来救救他?裴然泪流满面地想着。
这时,恶魔也成了救世主。
“咯哒。”门开了。照进来的是只能看清轮廓的昏黄灯光,却依然刺到了裴然长时间处于黑暗中的眼睛。
“现在的您,是救世主还是恶魔?”裴然眯着眼睛问道。
顾邢昱隐藏在Yin影中的眼透着嗜血的光:“我是和你一样的,被囚禁的人。”
“猜猜墙上的痕迹是谁抓出来的?”
裴然明白了,但又不是特别明白。
他问:“您为什么会被囚禁?您可是少主。”
“看来把你关在这里五个小时还是有好处的,不倔了,也能沟通了。”
才五个小时啊,裴然跪坐在地上,他还以为已经过去好多天了。
“我被关在这里的时候,还不是少主。”顾邢昱开始回答裴然的问题,“我比我妹妹大七岁,我的母亲据说是生我妹妹时死于难产,但我不信。”
“您认为这其中另有隐情?”裴然的神智逐渐恢复,眼神清明。
“母亲去世后的第三个月,父亲带回来一个长相妖艳的女人,和一个五岁的男孩。”
“我想我知道那个男孩是谁。”裴然认真地听着。
“顾季延从小就有很大的野心,他母亲并非出身名门,但手段了得,狠戾异常。
“那女人每晚对着顾峰吹枕边风,说我嫉妒顾季延的家庭美满,打算刺杀她儿子,还拿出了证据——一把匕首。
“世人皆不知顾家如豺狼,但身在顾家近十载的母亲知道。她千辛万苦将这把防身的小刀偷运进禁冷热兵器的内宅,交给我防身。
“这是她的遗物,是母亲留在世上的最后一样东西,被那个女人,她的好儿子,还有我那个高高在上的父亲,沉进大海。
“随后,我就被听尽谗言的顾峰关进了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
“您当时一定很生气吧。”裴然当然不会同情恶魔,他只是阐述自己的观点。
“生气有什么用呢,你知道我当时多大吗?十四岁。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被关在这里半个月,他们想让我疯了,死了,最好是永远不要碍着他们母子往上爬!
“裴然,你知道被关在这里十四天是什么概念吗?你知道指甲被连根掀掉食指连心的痛吗?”
“您情绪过于激动了,主人。”裴然跪直了身子,“我承认,您的童年比我惨多了,但是无论如何,您现在是少主,将来是家主,除去这Yin暗的二十几年,您的未来是看得到光的。
“而我只有18年的自由生活,主人,我没有未来,没有人权,这些痛苦是顾家赋予您的,也是顾家赋予我的。”
“你的胆子变大了许多啊,裴然。你是觉得我在示弱?你认为你有权利挑战我的权威?”顾邢昱掐住裴然的脖子用力,欣赏着奴隶因窒息而通红的脸颊、痛苦的神态。
“咳,咳咳咳……”在死亡边缘转了一圈的感觉可不怎么好,裴然捂着脖子弯下腰大口地喘着气,清瘦的脊背还在发抖,就被无情地踩在脚下。